医生临走时还吩咐,只能吃流食,
我不知道什么是流食,就问:“流食是什么?”
“粥类。”
“是,谢谢医生。”
医生出去了。
我重新坐回薛明媚身旁,握住了她显得有些冰凉的手。
看着她脆弱的样子,我有些心疼,摸了摸她的的脸庞,脸庞也是冰凉的。
“疼吗?”我问。
她的眼泪早就止住,还有些许泪痕,我帮她擦掉。
她点点头,然后又轻轻摇摇头。
我说:“你还是不要动不要说话的好。”
“你怎么,来的?”薛明媚轻轻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
“哦,她们把你抬出来的时候,我是男的嘛,就过去帮忙抬担架,当时你满脸是血,我也不知道不认出是你来,后来到了救护车前,徐男把我推上了车。她告诉我是你被骆春芳割喉了。”我说到割喉两字,看到她的脖子缠着,极度的不舒服,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薛明媚轻轻的笑了一下,甚美。
我说:“你还能笑得出来。”
“活着真好。”她轻轻说。
“说的就跟你死过似的。”我说。
“现在,这样,就跟死过了一样。”
“唉,这倒也是,你还是好好养伤吧,养好了再说话,再和我吵架。对了,你想吃什么?哦,你也只能喝粥了,要不我下去给你拿粥?”
她看看我,看看天花板,叹气说:“好久没喝过啤酒了。”
我无语。
“你能不能正经点,说啊饿不饿?”隔了一会儿,我问她。
“不想吃。”
“啤酒?等你好了,有机会我请你喝,喝吐你。”
她轻轻笑了一下,握了握我的手:“想不到在我死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陪在我身旁,我居然走到这一步。”
“你还没死好吧。”
“如果死的话,也只是你陪在我身旁。”她又想哭。
我叹气说:“假如你不是在监狱,在外面要死的话,你亲戚啊朋友啊,男朋友啊,老公们啊,排成一列一列的,从病房里排到楼下,比市长的面子还大。”
她轻轻笑了:“会吗?”
人在这个时刻,都是非常脆弱。
人在生病或者要死的时候都脆弱,不管平时是多么的强悍,多么的无坚不摧。
“你不饿吗?”我问。
她问我说:“你一个人陪着来吗?”
“不是,还有监狱的医生,还有其他我们监区的三个管教。”
“章冉来吗?”她提到章冉,眼神闪烁出害怕的光,表情也微微变了。
章冉是我们b监区一个其貌不扬的说话很少长得挺丑又矮的一个女管教,黑黑的,平时话特别的少,那个女孩很怪,我平时和她打招呼,她只是低着头,似乎无时无刻不是想着心事。
“她救了你?不是说是小周吗。”不对,既然是章冉救薛明媚,为何薛明媚眼中尽是恐惧。
“她,她要杀我。”薛明媚握紧我的手。
“你说什么?”我大吃一惊。
我正要问下去,门被推开了,徐男和那两个管教回来了:“张帆,打包给你吃的。你先吃饭吧。”
我急忙把手抽回来,故意咳了一声,说:“薛明媚,你好好休息,别说话,医生说你不能说话,医生说要吃流食,我等下商量一下去给你打。”
徐男走过来说:“还商量什么,你去打不就是了?”
我站起来,看着徐男,说:“你讲的是不是人话啊,我在这里让你去吃饭,你吃回来了我还没吃你就赶着我去干活?”
“好了好了和你开玩笑的,你先吃饭,我去吧。”徐男说。
“我们出去外面吧,在这影响病人不好,医生说她要好好休息,怕伤口缝针裂开。”
我把她们推出去外面,她们问:“怎么样了?做手术了是吧?”
我示范给她们看:“从这里,割到这里,脖子都快割断了,还好没割到气管,缝针了,把脖子跟头连了起来,不死算命大。”
两个小姑娘抓紧自己的脖子。
徐男说:“鬼扯,那样还活着。”
我说:“你他妈的去打饭去,少在这打岔。”
“你敢使唤老子!”
我指着徐男说:“妈的你还喝了啤酒是不是!我闻到了!也不给我带。”
“那东西带进来这里不好,要不我们看着,你自己出去喝两瓶?”徐男还有点良心。
“一个人喝,没劲。麻烦男哥你赶紧去打饭吧,病人饿死了可是我们的责任。”
徐男下去打饭了。
我心想,我该怎么支开这几个管教,然后去和薛明媚聊聊呢。她说的章冉要杀她,这真是一个让我不能相信的事情,说骆春芳杀她我还相信,章冉为什么要杀她?她们都说是骆春芳割她喉咙的,为何薛明媚说是章冉?
要把她们支开,我才能和薛明媚聊。
我随便扒拉了几口菜,然后扔掉了饭,说:“好吃是好吃,果然比大锅饭好吃多了,就是分量少了点。”
“给你打来你还嫌弃!”徐男回来了。
“那么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