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坐了公交车,阿时坐在后面靠窗的位置,暖暖的阳光透过玻璃铺洒在车厢内。阿时蜷缩着身子靠在车身上,头抵着车窗的边上,她有点晕车,车窗突起的边缘抵着太阳穴晃动的时候,能缓解眩晕带来的恶心感。她闭着眼睛,能感受到光影的跳动,耳机的音乐调到了最大。阳光被风吹动轻抚着脸庞,有淡淡的汽油味道,阿时陷入了梦境中。
仿佛即使是醒着的时候,梦境里阿时和那个身影也在努力的靠近对方,现已依稀可见男人的五官,由于表面还漂浮着薄薄一层的雾,显得略微悲凉,但额前碎发下的眼眸盛满了若隐若现的柔情。在触碰到男人伸出的手的那一刻,雾气消无声息的消散了,如波浪般迅速倒退在树林更深处,覆盖在泥土上的薄薄一层则被吸入大地底下。阿时紧紧握住男人的手掌,掌心带着潮湿的温热。四周变得极其明朗,阳光照射处的光线,连空气中的尘土颗粒都看得一清二楚。脚底有种绵绵的感觉,阿时低头发现自己的脚裸露在空气中,脚背上还有星点泥土,与光洁的脚背形成鲜明的对比。阿时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拉着男人回木屋处寻找那个少女,男人盯着两人相握的手低头喃喃道终于找到你了。阿时回头带着询问的目光,男人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木屋的地方,阿时让男人在门口等着。她推开木屋的门,发现屋里空无一物,少女睡的木床,摆放碗筷的木桌…全都凭空消失了,就连木屋仿佛下一秒也要消失不见。阿时打算去其他地方找一下。出去的那一刻,阿时像是穿越了一样,置身在一个奇怪的边界处,面前是人来人往的都市,人流像是被快进了一样,只能看见残影,只有男人的身影显现在人潮的后面,人流如涌动在半空中参杂的杂物的河流,将两人隔开,阿时能感觉到男人在看着她。她身后的木屋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尽头是如水墨画般的山林,那是她迷路其中的那个山林,能见到近处的树影在摇晃。不管眼前的人潮还是身后的山林,都能感觉到时间的流动,而阿时处在的空白地带,像是一种虚幻,没有时间的存在。
阿时知道自己在面临一个重大的决定,她必须做出选择,是后退一步还是向前一步。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做出这个决定,只是冥冥之中,有人让她这么做。她想起在山中刚遇到那个少女的时候,少女对她说的话,但是她不懂,为什么只有这个男人来了她才能离开,而现在,为什么她又要做出选择,如果她做出了选择后,又会有什么后果吗?她疑惑不解。但是,她必须得作出决定,此刻,脑海中出现一个声音,声音告诉她,她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离开了,那个男人会代替大山保护你的。代替大山保护她?她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但是,这声音已经帮她做出了选择,她向着人潮走了过去,迈出去的第一步,像是一个生锈已久的机器,又好像是那个声音在控制着她向前走。阿时穿过一个又一个透明的,没有灵魂的人,缓慢的走向男人。在她跨出边界的那一瞬间,鞋子再次回到脚上,阿时突然感到莫名的难过,仿佛身体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那个人借着阿时的眼睛,将难过化为泪水流了出来,风将眼角流下的泪滴吹向身后,留在渐渐消失的山中。
阿时走到了男人的身边,男人牵住她的手。阿时抬看着男人的脸,刺眼的阳光的照射下,她只看到了一团模糊的阴影,阿时握紧了男人牵着她的手。
梦境到此结束,阿时也从梦里醒来,眼角是湿润的。阳光的温度和没睡着之前没什么差别,只是空气中多了些大海特有的味道。快到家了,她看了看手机,才过了十多分钟,然而阿时却感觉她已经睡了好久好久,就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