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想法也不止莫寒一个人有过,见过穆萨仁与寒兮的人几乎都有过类似的想法。</p>
他们实在猜不出,那个温柔的近乎柔弱的西凉太子有什么样的魅力让穆萨仁如此痴迷。</p>
听着莫寒的话,女孩子的秀美皱了皱。</p>
萨拉?又再叫萨拉?</p>
萨拉是穆萨仁的乳名,幼时她的那些哥哥姐姐总是这样唤她,如今被眼前的人叫起,到让她觉得不自在了,毕竟本就不是多亲近的人,非要弄的像是相熟多年一般,到让她觉得恶心了。</p>
她没好气的白了莫寒一眼道,“我为什么喜欢寒兮?就跟你喜欢柳暮歌的理由一样。”</p>
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莫寒在心里感叹的同时,倒也不想再说什么了。</p>
他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沉默了好久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p>
直到穆萨仁快睡着的时候,才听到莫寒说,“你之前为什么不嫁?”</p>
西域老女这是宗室贵女们对她的戏谑,的确说不上有多好听,以二十四岁高龄嫁人的,无论是在突厥还是在西凉她都是独一份。</p>
“嫁人?嫁给谁?”</p>
穆萨仁笑了笑,“在我六岁那年,我对着寒兮逼婚,我讲在他找到更喜欢的人之前我一直是她的未婚妻。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和寒兮就算是绑在一起了。其实寒兮并不是我父皇心中理想的女婿人选,我父皇更喜欢另一位宗室王子。那位表哥打小就缠着我,我总是嫌他女气,不愿与他亲近。可是,他说他愿意等我,等到我愿意嫁给他那一天为止。”</p>
“然后呢?”</p>
“然后?”</p>
穆萨仁端起酒坛猛灌了一口,“在我十九岁那年他就娶妻了,现在孩子都能跟你儿子追着打了。”</p>
莫寒抢下穆萨仁端着的酒坛,冷淡的脸似乎有着些许动容,“你口中的那个人可是送你和亲的那位表哥?”</p>
穆萨仁看了他一眼,“你倒是聪明。”</p>
“看他对你的眼神就知道了,他爱你。”</p>
“爱我?我又不喜欢他,他的爱我拿来何用?我只是感叹世间男儿的薄幸,说出的誓言就像流水,连一点信誉都不会讲。”</p>
连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她,说会娶她的寒兮都负了她。</p>
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p>
“我听过许许多多的人说我爱,寒兮也时时刻刻对我说着喜欢,我不要其余任何人的爱,我只是想换寒兮一声爱语,换他一个永不离弃的誓言。”</p>
像是想起了什么,莫寒冷了一张俊颜,发出了一句不屑的感叹。</p>
“哼,如果他说了你就会信么?”</p>
穆萨仁抬头看了看莫寒,那张总是明媚着的脸上也有了些许动容。</p>
“瑰丽的誓言听上去总是那么美好,就像金屋藏娇,就像恭王爷当年说的那个柳园居燕。柳园居燕?那个誓言在美也抵不过那年的倾城之恋吧。”</p>
听着穆萨仁的话,莫寒又想起了童年时不甚美好的记忆,他刚要开口就听见穆萨仁说。</p>
“可是,他说了我就信。”</p>
他说了我就信。</p>
这就是女人啊。</p>
是女人的爱情。</p>
穆萨仁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走进了窗台开的正盛的海棠花,白皙的手指抚弄着海棠的花瓣,月光打在她的脸上,竟有种说不出的静谧和谐。</p>
人比花娇。</p>
“比起海棠,我更喜欢西凉的格桑花,并不多艳丽,却小巧可爱。格桑其实就是幸福的意思。我想和爱人牵手走过那个开满格桑的山谷那就是幸福吧。”</p>
“格桑花,是幸福么?”</p>
莫寒看了看醉的有些发昏的穆萨仁,他走到她面前,和着朦胧的醉意,俯身就是一吻。</p>
听穆萨仁从娘家带来的侍女说,当年的穆萨仁和寒兮的交往极其单纯,两人就连牵个手都要脸个红半天。</p>
如此纯情的爱恋,怕是连一个吻都少得可怜,或许这是她的初吻也说不定。</p>
果然,穆萨仁瞪大了眼睛,抬手便是一巴掌直接拍在了莫寒的脸上。</p>
小丫头用力抹了抹嘴唇,大喊道,“下作!卑鄙!!无耻!!!”</p>
莫寒揉了揉被打的发疼的脸,刚刚穆萨仁那一下可照实不轻,可是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这么做怎么就是无耻了?</p>
冷面男人刚想反驳,就看见眼前的穆萨仁晕晕乎乎倒在了破门而入的红莲怀里。</p>
红莲打横抱起了穆萨仁就像曾经她醉酒时窝在他怀里一般。</p>
看着莫熙帝王脸上明显的五指掌印,红莲冷哼一声。</p>
“淫贼。”</p>
第二天穆萨仁从宿醉中清醒,她的头疼的几乎要裂开,揉了揉发疼的额角,穆萨仁睁大了眼睛这看清了守在床边的阿茹娜。</p>
阿茹娜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娘娘,陛下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p>
这一句话可唤醒了穆萨仁的回忆,小丫头捏着拳头,面部不断的抽动着。</p>
那个死面瘫,竟然还敢占我的便宜!</p>
眼见穆萨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阿茹娜有些担忧叫。</p>
“娘娘?”</p>
“娘娘?奶酪你叫谁呢?”</p>
穆萨仁不满的回道,“以后不许叫我娘娘!”</p>
阿茹娜哭笑不得的回答她,“可是,娘娘你已经嫁了啊!”</p>
穆萨仁跳下床,伸了伸懒腰,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嫁了我也是公主!”</p>
阿茹娜不再与她家的公主争辩,穆萨仁盯着窗台前的花瓶问道,“奶酪,昨夜是我在做梦么?摆在窗台前的海棠怎么不见了?”</p>
阿茹娜笑着答道,“今一早陛下就问了我有没有从西域带来格桑花的种子,窗台前的海棠已经撤下了,花瓶里已经种上了格桑花的种子。”</p>
无意间想到昨晚自己对他说的话,穆萨仁暗笑,那家伙可真会讨好女人。</p>
她站在那看了一会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样洗漱穿衣,身为新嫁娘又装扮了一番。</p>
不愿意承认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p>
她好歹是嫁了的,该有的礼数并不能废。</p>
作为新嫁娘,一会穆萨仁还要和下了早朝的莫寒一同拜见莫熙的太后,就是那个曾被恭王爷许以柳园居燕的传奇女性。</p>
太后倒是温和,那张脸与其说是漂亮美艳不如说是更为英气,这样的面容倒是让穆萨仁生出了不少好感。</p>
太后先是象征性的嘱咐了莫寒几句,然后让莫寒上前,心疼的摸了摸儿子脸上的巴掌印。</p>
穆萨仁感觉太后秀美的眉峰似乎挑了挑,她委婉的对穆萨仁讲了几句女则。</p>
什么三从四德,七出,三不去听得穆萨仁都烦了。</p>
从太后的寝宫出来,穆萨仁回到了未央,这些年被选进来的御妻正跪在那向她请安,黑压压的一片让她看着都不甚舒服。</p>
可是如今皇后被囚于长乐,后宫当仁不让就由她来管理。</p>
在自己之前除了皇后柳暮歌,有品阶的妃子也不过是一个容华。</p>
对着这些年轻御妻娇美又天真的脸,穆萨仁又不禁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p>
她轻柔的叹了口气,应着皇太后刚刚的教导,让这些年轻的女孩有空多读读女则,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p>
转眼间也过了三个月,她的生活是锦衣玉食,这东宫娘娘的待遇可一点也不比自己在西域差。</p>
可是无论她如何精心照料,窗前的格桑花还是死了,到底是在莫熙,种不出西凉的千娇百媚。</p>
看着穆萨仁垂头丧气的模样,阿茹娜宽慰道,“公主,我们不如种些别的花吧,你看咱们把西疆的雪莲养在*的池子里可好?”</p>
穆萨仁未答,她端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开的正盛的海棠花。</p>
姿态艳丽的花枝无时无刻不再彰显着她的美丽。</p>
良久,穆萨仁说了句。</p>
“海棠花解语,还是种回海棠吧。”</p>
海棠花解语。</p>
阿茹娜轻轻的念了一遍,她静静的看着缓步走在庭院中的公主。</p>
穆萨仁那身火红的衣衫几乎与千娇百媚的海棠花融为了一体。</p>
不知怎的阿茹娜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捧着怀中空空如也的花瓶,手里攥着的从西凉带回来的花种。</p>
就立在那,无声无息的哭了起来。</p>
END(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