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道：“你们那里不叫百姓，但也是吐谷浑的子民，要对他们普及茶的功效，让他们知道，汗王没有忘记曾经的子民！凝聚出一股由下而上的民心之力，才是你们重回吐谷浑的根基，不然的话，吐谷浑内还有别的王族吧？”</p>
弘化公主脸色微变，叹了口气：“不错，吐蕃扶持了原天柱王一脉上位。”</p>
当年慕容顺被推翻后，慕容诺曷钵也是从旁支被选上，成为新任汗王的。</p>
现在慕容诺曷钵下去了，吐蕃同样效仿大唐故事，扶持另外一支王族上去。</p>
李彦道：“既然天柱王的后代，成为了吐蕃控制吐谷浑的傀儡，那些还留在国内的贵族，也都是爪牙了，想依仗他们的力量成事，希望渺茫。”</p>
说到这里，他看向小王子：“王庭的财富本就是由千千万万的子民汇聚而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复国的根基正在于此，否则大唐军队就算把吐蕃人赶走了，你们也坐不稳汗王之位。”</p>
小王子还是难以理解。</p>
弘化公主却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唐太宗李世民当年反复强调的以民为本，知道这确实是一条艰巨的道路。</p>
有一点李彦没说，她也没说。</p>
茶被控制在大唐手里，如果走这条路复国，对于大唐的依赖就更严重了。</p>
哪有茶啊，这都是大唐的茶！</p>
小王子看着母亲的表情，却知可行，心头狂喜。</p>
他赶忙拉住李彦的衣袖：“李副使，你就收了我吧！”</p>
李彦不为所动，看向弘化公主：“武威安氏与我有旧，我此前已经安排了武德卫安神感联系胡商，专门出售茶品，公主与国主商量后，若想好了，便联系他吧。”</p>
见识了安氏对于李彦的言听计从，弘化公主忽然明白，哪怕没有自己这一家，对面也早有了类似的安排。</p>
她的心中不再迟疑。</p>
让一国大权的王后，灰溜溜的回到长安，做一个别人瞧不上的富家翁，岂能甘心！</p>
“好！我们买茶！”</p>
弘化公主不仅下定决心，还看向小王子：“复儿，你能否吃苦？”</p>
小王子点头：“当然，孩儿这段时间随行，也没喊过一声苦！”</p>
弘化公主也不戳穿儿子晚上不知哭过多少回，淡淡的道：“那你敢跟着使节团，去吐蕃么？”</p>
小王子呆了呆，有些惧怕：“去吐蕃？”</p>
他是在大唐出生的，生下来时就在凉州，后来去了灵州，再后来入关中。</p>
原本是准备进长安生活，现在跟着使节团餐风露宿倒也罢了，居然还要去吐蕃？</p>
弘化公主道：“你是我的儿子，代表着汗国的正统，我要你走访每一个部落，看看我吐谷浑的子民，在吐蕃的压迫下是如何求存的！如果连主食都吃不上了，只有茶饮又有何用？唯有了解他们所需所求，你才能真正凝聚民心，聚势复国！”</p>
小王子有些恍惚。</p>
李彦之前可是见识过，弘化公主有多疼爱这个小儿子，正色道：“公主，此行不比以往，你让他入使节团，是真的可能葬身吐蕃的！”</p>
弘化公主冷声道：“那就是他的命！我等亡国之人，哪有坐享其成的道理！复儿，你可愿去？”</p>
迎着母亲的注视，小王子咬了咬牙，重重拜下：“我愿去！”</p>
……</p>
李彦告别弘化公主和又哭起来的小王子。</p>
没走多远，发现了躲在墙角边，偷偷探出个脑袋的丫头，不由地失笑：“婉儿，你怎么在这？”</p>
上官婉儿嗫喏了一下，咬着嘴唇道：“小黑想去外面，我拦不住它！”</p>
李彦招了招手，让鹰儿停在自己的肩上，抚摸着它的羽毛，微笑道：“我知道小黑想去哪里，走吧，我带你去看看！”</p>
两人骑上狮子骢，出了凉州皇城，一路往小连子巷而去。</p>
还未到巷子深处，小黑就从马背上窜下来，一路往里面奔跑。</p>
“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从小就在这长大……”</p>
李彦翻身下马，将上官婉儿抱下来，走进院内，露出感慨。</p>
屋舍倒是没什么变化，由于地处偏僻，又遭过一场火灾，他们走后也无人来居住，就一直空着。</p>
来到后院，曾经郁郁葱葱，将小半个院子都遮住的杏树，由于无人打理，早已变得光秃秃。</p>
李彦想到喜欢在树下砍柴的哑叔，有些想念：“我师父就在此处，教我练功，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p>
上官婉儿眼珠滴溜溜转着，心中默默念叨了许多遍，之前却一直自卑不敢开口的话，借此机会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p>
“李副使，我想拜你为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