绎心不去看傅介子手中的那两个大袋子,只是死死盯着傅介子别到一边的侧脸,咬了咬下唇,“傅监的意思是,这件事里头已经没有我的事了,所以还是早早把我打发走比较好是吧?姐姐因为我跑了,被送去给那些营里士兵羞辱致死,青冬也是为了帮我,被腰斩,你让我走,我能走到哪里去啊?我什么都没了,我能去哪儿?”
“绎心,你不走,若是让夕儿找到你,你可有想过自己的后果?宝璐已经有了那样一个下场了,如果到最后,你还是不得善终,她所付出的一切不就全都白费了吗?还有青冬。”
绎心摇头,“我不想再听你说了,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我不能放过她!”
“绎心!”傅介子猛地扭过头去,这次总算是看向绎心的脸了,他目光先是落在绎心那双此时此刻瞪得和铜铃一样大的眼睛,而后慢慢往下,最后落在了在衣裙下,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无奈的闭上眼,“你就算不为你自己,也为孩子想一想啊!你难道就不想留下你和青冬唯一的骨肉吗?你可以去死,没关系,可孩子是无辜的,你凭什么替他做决定?走吧!别胡闹了,你当初执意不和我一起搬走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了,就一个晚上,明日,你必须出城去,你可以先在我的祖宅内歇息几日,想想自己可以去什么地方,然后我再给你找辆马车。”
这次直到傅介子离开,绎心都没再说一句话,到底将为人母,怎么着也不会太过莽撞的。
话说锦瑟,自洗漱完毕出来以后,便被刘佛陵拉着下了好几盘的棋,偏偏她还对这中原的棋盘不太熟悉,别说是六博棋了,就是规则不算复杂的围棋她也是一窍不通的。
总之她是不明白这些个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玩的,能让这些大男人研究个一整天。
勉强陪着玩了一宿,起身来,竟觉浑身酸痛难忍,见四下里无人,便一歪头,靠在安归的肩膀上,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打算小歇一会儿。
“安归哥哥,我怎么觉着这下棋,比我出去找人打一架来得还要累啊?你们为什么这么喜欢玩这些干坐一整天的玩儿意?也太无趣了~”
锦瑟有个不好的习惯,但凡熟悉一些的人,她总是在相处中,有意无意的撒娇,死皮赖脸,即便是如今心中有人,但对于朝自己靠近,无论男女,她也都还是如此对待,一点也不去避嫌。
曾几何时,安归就是被她这习惯给整得心中一直对她的感情抱着那么一丝希翼。
“安归哥哥?你怎么了?”锦瑟靠了半天,都没听见什么动静,睁开眼,抬头,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安归的下巴,看不见他面上是个怎样的神色。
“没什么,小锦,我只是在想”
锦瑟见安归话说到一半,突然又沉默了下来,不说了,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从安归的怀里起身,抬头,直视着他的双眼,疑惑,“想什么?”
安归目光触到锦瑟的视线,不自然的别开脸去,抿着唇,“没什么的。”
“安归哥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你这样吞吞吐吐,我不放心。”
锦瑟的语调逐渐变得强硬,听得安归心中一跳,深呼吸一口气,终是抬起头来,“小锦,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吗?”
“你要走了吗?”
安归点了点头,“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楼兰王,如今楼兰城的人都靠着我活下来,我不能这么自私,我必须回去了,我离开得已经太久了,可我还是想问一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安归哥哥,你走吧!别等我了,赶紧回去吧!我我打算再留下来一些时日。”
锦瑟并没有犹豫太久,只是低着头,想了想,便看向安归,前后甚至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显然她早就打算好了,只是安归不问,她便也不说罢了。
“好吧!”安归松开了握住锦瑟手臂的手,起身,走向门外,“锦瑟,你自己好好保重,这里不比西域,你虽贵为精绝的公主,但在中原,你也只是个外邦女子,很多事,还是要多加谨慎,切勿再像从前那般,任意妄为,少喝点酒,傅他的事,莫要过于介怀,有些人,本就不是一类人,我来中原这些时日,倒是学了一句话。”。
安归快走到门槛时,猛地顿住了话头,停下脚步,扭头,“强扭的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