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起身,走到门边,掀开挡在面前的布帘,瞥了眼外头端着按前日那位大夫写下的方子熬制好的汤药正准备送进来,可刚走到门边,就被陆晨曦这么一吼,给一下子唬住了抬起的腿又放下,踌躇不前,不敢进来。
大冬天却照着这族里的风俗只穿了两件儿浅灰底滚红边儿,腰上系了一根挂了几撮五彩羽毛的皮绳,两边没袖子,下摆也仅至膝盖上一点点位置连身裙装的看着又十七八岁,一根麻辫甩身后,同样用皮绳绑着,挂满了五彩羽毛的少女。
伸手,好心接过她手上的用木板扎成的托盘,向后摆了摆手,“行了,我拿进去就好了,你回去吧!”
少女一脸感激,掌心向胸,五指合拢,交叉放置在胸前,膝盖微微弯曲,鞠了一躬,用明显不熟的汉语结结巴巴地说:“细细腻。”
熊五十倒也没计较那么多,毕竟想当年刚到人间时,他这傻大个说出来的话,可没比人家现在好多少,点点头,把布帘放下,转身,走回至陆晨曦身边,把药送到她嘴巴,语气是命令,“快把药喝了,这药对你的眼睛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可你身上还有蛊毒,我们现在谁也联系不上,能解决一个麻烦是一个吧先。”
话毕,见陆晨曦还是死活不肯挪嘴,熊五十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吴世泽,“你好好帮我照顾她,我下躺山,不把人给她救上来,这丫头怕是要把自己弄死在这里了。”然后又看着陆晨曦,把手上的药碗塞到她手上,哄小孩一样,“行了,我去把人给你都带回来,你给我乖乖把药喝光了,好好歇着,等着我,不许乱跑,听清楚了没有?”
陆晨曦点头,伸手接过药碗,刚想问“你要怎么去救?”面上一阵疾风扫荡而过,再竖起耳朵仔细听,周围早已没了熊五十的动静了,也只好耐着性子等回来再仔细盘问了,不过他是妖怪,用的方法肯定非比常人,估计说了,自己也不懂吧……
熊五十也想不通自己为啥要淌这趟浑水?只是陆晨曦一醒来,表面看起来挺精神的,可他却是看出来了,这丫头鞭风凌厉,可握鞭子的手却有微微颤抖,而且是在极力压制的情况下,唇色也不同于以往的粉嫩,苍白呈青紫色,面色也白得跟张纸一样,烧是退了不少,可额前却是布满了虚汗,方才也有些站不稳,否则以她的身手,脚滑也绝不至于让自己摔成那副模样。
蛊老下软骨散不致命,却足以让她一发力便如万刀剐肉,剧痛难忍,可她向来逞强,痛也很少喊出来,知道莫倾征出事那天,她不是没心没肺才有心情去管别人的闲事,也不是那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抱有希望,她就是不想摆出一副懦弱的模样,让别的人来可怜她,她就是不想丢人丢命还要丢份儿丢面!
可都快要疼死了,还在哪里顾忌什么呀?怕他见她不舒服不让她尽快下山去救陆诚夏济安那帮人吗?真是个傻透又自以为是的女人,麻烦死了!
一气之下,等他自己回过神来,他就已经飞跃在树林之间往山下疾风飞去了。
眼看着张球,何隽已经走了整整两天两夜了,可外头还是半点儿消息都没收到,不仅吴世泽,吴亦没回来,就连去找他们的张球二人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由于之前张球是怎么都不肯说出他究竟背地里还知道吴世泽可能会躲到哪里去,所以即便吴茂想派几个人去找找,也是不知道要从何找起。
吴延卿倒是去过塔瓦族,可当时临下山时,阿尔喳曾悄悄找他谈过话,别的没多说,大概就是要他对塔瓦族的事在外头把嘴巴缝紧了,谁也别说,如今看来,若不是自己意外坠河,塔瓦族这地方,在这个家里,估计直到现在还只有吴世泽和张球知晓,虽然不一定,可他觉得张球很可能是跑到哪儿去了,来长春时他不也说过阿尔喳放了信来找他吗!只是他向来不是个喜嚼舌根的人,加上他既然已经先答应了阿尔喳,就断不会轻易食言,遂不管吴茂如何逼问,他也还是硬着头皮,睁眼说瞎话理直气壮的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还帮忙看着心理素质底的林孝冉,软硬兼施,又是恐吓威胁又是游说开解,好让一直说右眼皮跳,心发慌的他放心闭嘴,他的球爷别的什么本事没有,害人的本事那可是一流的,出去,他不折腾人就和弥陀佛了,不会有人敢折腾他的。
殊不知千里之外,他不小心丢掉的小丫头,正威风凌凌的骑在他的表弟背上,指挥着看着五大老粗居然还真的能烧一手好菜,他据说绝不会被人欺负的表弟,张球,烹制刚翻过一座山头,从南边河里抓上来的几条新鲜的鲈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