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姚乘机点了名:“刘长军,你先说!”
刘长军才来,就莫名其妙丢了行李,一时气不顺,起身半吊着脸,敷衍地报过姓名,就一屁股坐下,根本就没有表决心。
会场上第一个发言的就不配合,气氛顿时一落千丈。台下自然是有人高兴,有人发愁。
这样的状况,连也暗暗吃惊,为了圆场,他起身呵呵笑道:“哎呀呀……咱羊家庄的人就会跟着胡毬乱跑,凑热闹——啊……!”说着锐利的目光落到了孙新鲁的身上,他像打量牲口似地上下一看,断声喝道:“呔,你个小伙子,叫个啥?”
问话很有气势,被问的孙新鲁也像弹簧似地闻声而起,他绷直身体,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报告杨队长,我叫孙新鲁,今年21,老家sd的,我家是西固这建工局的。”接着表示要如何扎根边疆,锻炼一颗赤胆红心。说完,在众目睽睽之下,特意转过头,朝张小素瞥过深情的一眼。
一见这家伙色咪咪的样子,张小素心里就咯噔一下。这是她的另一个大麻烦,这人为了追求她,竟主动放弃县城,专门跟她来古仓落户。从外表上看,这人略显单薄,头发油黑,自然卷,大脑袋尖下巴,面色苍白,一副文弱听话的样子。可一见她,就摆出死缠烂打的架式。
还在路上,她就听人说,他外号叫做“小鲁子”。在同伴中,也是最活跃的一个,不论张罗什么事,都是第一个跑到老姚面前。那听话的样子,绝不亚于一条哈巴狗。只是他那暴凸的金鱼眼,没狗眼那么通人性。大多时候看人,就像看一道茫茫然的风景。
也只有看见她,那贼眼才会熠熠发光。
张筱素想迫切离开古仓,除了凶杀案和诡异的环境,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摆脱此人的死缠烂打。
孙新鲁落坐后,一个白白胖胖的大个子接着昂然而起,此人长着圆圆的胖脸,身上滚圆,就像出生前专门用圆规设计过,甚至连发言都很圆滑,似乎表示他永远折衷。他向大家介绍自己叫艾西山,今年19岁,老家hb的,父母都在出版社,家也在xg区说完立马坐下,像是忘了表决心。
接下来发言的叫于发亮,人长着一对茫然无神大眼,塌鼻梁,高额头,稀疏的黄发就象陈年麦草。如果光看额头,很容易让人想到废旧的电灯泡。他在发言时,笑眯眯地环顾周围,带着飘泘不定的神情。他介绍自己,家在七里河,父亲是裁缝,母亲没工作。并说他的想法和孙新鲁一样,孙新鲁的决心也就他的决心。
最后发言的就是个异形,那男孩儿长得五大三粗,穿件紧绷绷的工作服,看上去就像壮硕的非洲犀牛,可一开口,却柔声细气的,像个腼腆的大婴儿,而且一句话没说完,脸就红过耳根,红到脖颈,好像一片晚霞落在了那里。他介绍自己叫,18岁,来自xg区军工厂。
转瞬间,五个男伴发言完毕,都没有半点声援的意思,看来乔波的劝说并不理想。
张小素一看,照这情况,要走的希望又破灭了几分,她的心一下凉了半截。摊上这样没心没肺的男同伴,只能自认倒霉。看来要想走人,只能靠厚着脸皮,最后一博了。
会场上停歇片刻,台下众人的目光就像刺眼的探照灯,赤裸裸、齐刷刷地盯在三个女孩儿身上。
邵红红紧张得一塌糊塗,站起身,话没出口,就像作检讨似地低下了头,到她嘤嘤发过言,连最近的人都没听清她到底说了个啥。
轮到乔波,自是气势不凡,由于被骗,她心里憋着怨气,口气冷冷的,虽然作了自我介绍,但既没表决心,也没发出质问。
最后起身的张小素,在众目睽睽之下,人也在发怵。因为要说的话与现场格格不入,肯定会引爆会场,招来众怒。可如果沉默不语,就必须接受落户此地的残酷现实,这可是关乎到一辈子,所以她必须做出抉择,是认命顺从,默认这个骗局,接受被追杀的现实,定居在这野蛮之地,还是面对险境,不顾一切去奋力抗争,沉默片刻,她一咬牙,做出了她的人生第一个重要的决定,当即鼓足勇气,迎着众人直勾勾、火辣辣的目光,对老姚大声质问道:“姚队长,你在县里说过的话还算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