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锦鲤直呼自己的名字,殷惜这才明白过味儿来,原来锦鲤刚刚问她是否拜师是为了这个!原来她早就准备好了坑让她往里跳!
好呀,锦鲤,你很好!殷惜的眼睛眯起来了,对于锦鲤,她本就是有些怨恨的。虽然不知道究竟从何而来,兴许是因为她胆敢在龙沉渊面前扇她巴掌吧。
“别拜了吧?”锦鲤又问了一遍,在她看来,殷惜不拜是最好,就她这个样子,师祖知道了还不得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沉吟半晌,出乎锦鲤的预料,殷惜一撩衣袍,对着她跪了下来,朗声道:“弟子殷惜拜见师父。”说着又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你倒是拉得下脸来。”锦鲤笑得不无讽刺,抬手一指桌上的香炉,“只是拜错了人,对着香炉上的祖师爷拜,我们这行没有师父,不排辈分,就认一个祖师。还有,你这三拜哪够,像当初我拜师父的时候可是给祖师跪了一个月四百九十几炷香。我也不为难你,你把这炷香跪完,我便教你。”
殷惜恨恨看了锦鲤一眼,跪着不再说话,要不是因为龙沉渊高看锦鲤一眼,没法像整死个丫头一样整死她,她犯得着上这儿来跪什么祖师吗?殷惜带来的那个丫鬟就在一旁站着,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既不劝阻殷惜,也不说锦鲤什么。可是碧落看的出来,这个丫头不简单,身上是有功夫的,而且还很会审时度势呢!
不多时,一炷香烧到了头,殷惜正要站起来,却见锦鲤又续了一炷香进去,实在是急火攻心,她在古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开口便要骂:“锦鲤你欺人太甚!”
锦鲤稍稍往后欠了下身,“少安毋躁,还差半炷香。”
给了锦鲤一个白眼之后,殷惜依旧跪在自己刚刚跪着的地方,只是那颗心已经由刚刚的不满变成了愤恨,恨不得马上杀了锦鲤。在她的心里,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锦鲤,甚至连她要来和亲这件事都被她用某种莫名其妙的思想归咎于锦鲤。
这就是殷惜,一个常年养尊处优的公主,她没有经历过贫困,没有经历过流离,更不曾有过什么无奈。而这些,恰恰被锦鲤经历了一个遍。四岁之前,整日被关在书房里不曾出屋半步,第一次出门就被凶神恶煞一般的官兵泼了一头血,而后流离失所,终于被养父收养,在街市间混迹着卖些东西为生,没个几年养父却重病离世,被迫卖身进了青花坊,在百般虐待下活到今日,终于也算熬出个名头来。这样的锦鲤,对上对大幽几乎一无所知,除了娇蛮任性的殷惜,谁胜谁负都不用猜。
辛苦流离,未必不是上天予人的恩赐,至少,这样的经历让锦鲤学会了宠辱不惊,学会了深谋远虑,学会了放手,也学会了如何巧取豪夺。
半炷香一会儿就烧完了,锦鲤便起身去拉殷惜起来,在她觉得,这一跪只不过是拜个师而已,而且拜了的话,殷惜出去若是跳这一支曲子也能免人口舌。
“起来吧。”锦鲤伸出手,搀住殷惜的两条胳膊,喃喃说,“要是累坏了就尽早走了,以后可比这累得多呢。”
殷惜站起来半个身子,突然一个趔趄向前,往锦鲤身上扑过去。锦鲤目光微冷,不至于这样吧,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身后还有半炷燃着的香,便也顾不得这许多,身子往左一偏。
“唔。”锦鲤一声闷哼,给红尘和碧落吓得够呛:“姑娘没烫到吧……”她俩去扶锦鲤,却看见锦鲤一张脸惨白如纸,左手按住自己的右肩窝。
“真要命!”红尘赶紧扶着锦鲤坐起来,要看看锦鲤伤到哪没有。碧落手一扬,一条绫子从袖子里飞出去,缠住了殷惜的脖子。
“碧落!”殷惜被碧落的绫子勒得说不出话来,凄厉地尖叫:“我是世王正妃!你个小奴婢还有没有……”
“再说我勒死你!”碧落双目一瞪,绫子在殷惜颈上又缠了两三圈,却没有继续理会殷惜,看着红尘道:“仔细看看,姑娘绝对见血了。”
红尘比碧落稍微弱那么一点,加上又比碧落小,所以一向都很听碧落的话,听她这么说,红尘又仔仔细细地检查锦鲤身上。突然,锦鲤一直紧绷着的身子一下子没了一点儿力气,放松了下来,而一直捂着右肩的手也拿了下来。瞬间,殷红血色迷蒙了视线,锦鲤的右肩上血如泉涌,不多时便染了她一只袖子。
“红尘,快去叫王爷!”碧落也惊了,她万万没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殷惜还有加害锦鲤的胆量。
“碧落,红尘,哥哥我来了!”馥郁阁门口,突然传进来一个男声。
“是犼!”碧落正赶着红尘去叫龙沉渊,听见那声音松了一口气,“红尘你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