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爷这话偏颇了。 ”谢将军忽而说道,“我们打仗打的是钱,难道突厥人打仗,打的就不是钱么?比起国力来说,突厥人应该更慌,更怕吧?”
“突厥游牧之族。兵强马壮,打了就跑,我们西北大军,追,追不上,打,他又不跟你正面较量。谢将军乃是大将出身,想来应该比吾更加清楚,这样的局势之下,吃亏受累的究竟是谁?”方琰目光灼灼的看着谢将军。
谢将军却是摇头道:“齐王未免太不乐观了,这是信不过我边疆的西北大军么?还是信不过虞将军?我记得当初,最支持虞将军的也是齐王爷吧?齐王怎么前后如此不相符呢?”
齐王还未开口,谢将军立时板了脸道,“齐王爷如此主张议和,反对对战突厥,不得不让人怀疑齐王爷是不是和突厥有什么来往。这心究竟是站在突厥那里。还是在站在我大梁的了?”
方琰抿唇,脸色并不好看,他冷笑一声,“谢将军如此,不是胡搅蛮缠么?主张议和,便是同突厥有来往?便是通敌了?主张议和,难道不是为了我大梁的百姓,为了我大梁的长治久安考虑么?谢将军如此主张迎战,究竟是为了大梁,还是为了逞匹夫之勇,将大梁的百姓,大梁边疆将士的性命置于不顾?谢将军的目的,才更是令人怀疑!”
“臣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昭昭。圣上明鉴!”谢将军立时转过身,冲圣上跪了下来。
小皇帝看了看谢将军,又看了看齐王。
先前没有考虑到军饷消耗的时候,他觉得谢将军一众武将说的十分有道理,大梁正是旗开得胜,势头大好的时候,在这个时间议和,未免有些太懦弱胆怯了。
可如今想来,叔叔说的也并不是全无根据,倘若这般消耗下去,突厥尚未被赶走,大梁国中民不聊生,百姓先乱。不需要突厥非多大力气。他们的铁蹄便可践踏大梁之国土了吧?
议和的使臣还没有到,朝堂上又形成了剑拔弩张的情形。
小皇帝皱着眉头,看着两厢丝毫不让的态度,摆手不发一语的让众人退朝。却留下来齐王,同他到书房说话。
“粮草一旦跟不上,前线就会吃败仗,倘若那个时候再想议和,就不是突厥派人前来我大梁朝中议和了。乃是需要我大梁前去找突厥议和。到时候,突厥也先斩杀我方使臣,先扫了大梁的面子,再言议和,一来一往,受损失的是谁?”
圣上的御书房之中,传来齐王的声音。
小皇帝并非完全听不进旁人所言,特别是冷静下来的时候。
他看着齐王,缓缓点了点头,“虞将军的书信我看了。他没有直接上书给我,反而是写信给叔叔,恐怕是怕朕看了这些,会责备他不尽心作战,想法推诿吧?”
方琰躬身,没有说话。
小皇帝点了点头,“其实这么想也不算错,我先前看到他的信,看到他信上说,突厥骑兵如何狡猾,如何打了就跑,抢了粮草就跑,也不硬拼,歇息够了,仍旧(www.hao8.net)回来攻击大梁军队,我是很生气的,还觉得虞淼实在是没用得很,连这都没有办法?还做什么西北大将军?可是后来又见,他信中说,突厥的骑兵,战马资源充足,他们有辽阔的牧场,有众多的马匹品种资源。而我大梁的牧场,唯有河套一带。倘若一旦河套失守。那大梁的战马资源更是几近枯竭了。到那时,只怕整个富足的大梁都会沦为突厥铁蹄之下随意践踏的肥肉。”
小皇帝抬眼望着窗外,十分怅惘的模样。
方琰连忙躬身拱手,“圣上能想到这些,实在是大梁之幸,百姓之幸啊!”
“先前我不听叔叔谏言,叔叔可有怪我?”小皇帝抬眼问道。
方琰连忙摇头,“圣上顾虑的也极是,极有道理,倘若突厥人刚派人议和,我大梁立时同意,岂不显得大梁怕了他?大梁没有骨气么?此二次来使,再行接见,方能挫一挫突厥人的锐气,圣上英明啊!”
不知方琰心中究竟是不是这么想,他这般说,小皇帝显然十分高兴。
天热的极快,突厥的使臣来到京城的时候,京城的百姓已经穿起了清凉的单衣短打。
沈昕娘更是连屋子都很少出了,便是产婆告诉她,越是临近生产,越要多走走,生产之时放能更加顺利,也少受些痛苦,她也只是在阴凉的回廊里走走,院子里阳光太充足,便是站着不动,也能出一身的汗,更莫说她这挺着大肚子的妇人了。
越是临近生产,沈昕娘心头便越是期待,怀胎十月,不可谓不辛苦,终于要到了生产的时候,日后便不用隔着肚子来同孩子交流,终于能看一看孩子,能抱一抱孩子,那心情绝对和怀着孩子是不同的。土尤低扛。
小皇帝听了方琰的劝告,这次力压群臣,将主战的意见都摒除耳外,只做听不见。甚至君臣之间还闹了极大的矛盾,才勉强争取到圣上亲自接见突厥使臣的机会。
且看一看突厥提出的条件是什么,倘若能够接受,便不再这般空耗的打下去,岂不最好?
眼看沈昕娘临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也许随时都会发动。可方琰却越发忙碌起来。常常寅时末便离开王府,天都黑透了才能回来。
沈昕娘这日已有阵痛,她正在廊间缓步走着,金香和丹心在一旁扶着她。她忽而捂着肚子,停下了脚步,精致的五官也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