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
尉迟氏一赌气,干脆就真的在鑫儿身上又盖上了孙梅的棉衣,可这么赌气一放了吧,尉迟氏其实后悔了:
这件棉衣是他去年过年时才给孙梅做得,说是旧,其实也没敢狠穿过几次,后面想来还能出门再穿个几年,而这一盖——
想来孙梅是真不会再穿了!
尉迟氏怨自己怎么气性就这么大,可盖都盖了,少不得下月先从到手的年货钱里挤出来先给墨儿娘再重新做一件,就是……
他年初就把样子都裁好绣好了,一直想着,今年过年,无论如何也要给墨儿五个孩子先做五身料子上好的,不然每年都送不出手,最后又给了鑫儿女儿,让墨儿娘而今都不再信他了。
提起墨儿娘,尉迟氏就又忍不住想起刚才她对他的那模样——仵作的声又起:
“这这手也折了!应该是桡骨断了!”
仵作不顾鑫儿痛得冒冷汗的模样,继续慢动作地,强行将馨儿那只折了的前臂翻来覆去又看又捏。尉迟氏也是第一次看仵作验伤,虽几次与这仵作说轻点,无奈这仵作年纪大,耳朵背,老问他:
“什么,您说什么?”
有时还答非所问地答他:“你是问这伤啊?这伤不是致命的伤!算不得什么!我上次看得那个,斧头砸在脑袋里这么深,深两寸,口子一寸……”
仵作说起她这么多年验过的尸身话这叫一个多,但动作嘛……就更慢了。
应天府尹呵欠连天张嘴,却也只能逼着自己继续旁观过程,任凭泪盈满面——
这死尉迟性德,到底是死哪里去了?她都要困死了。
“恩,这里怎么青了,也细细查查!一点伤都别漏掉,急着,你们也是,不许偷懒,旧伤新伤都要查清楚,咱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要放过一个坏人。”
应天府尹生怕等不到尉迟性德来,赶紧又指了鑫儿肘关节处的青紫,这样,就连尉迟氏也看出,这应天府尹,根本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要把他们这方拖烦了,主动同意和解结案呢?
尉迟氏本就心里憋口气,眼下孙墨和孙梅都和他“反目”了,这应天府尹若还不能给他个,他没错,是孙梅她们错了的说法,他要怎么让墨儿和孙梅知道他用心良苦。
所以……
明知这应天府尹是逼他结案,但他就是不,而且绝不就此罢休,他要像书里那些刚强不屈的烈男子那样,不惧一切恶势力,誓将人间正气捍卫到底,为自己的孩子们做典范。
尉迟氏神情坚毅,对面全靠着睡了个遍,独这方的尉迟氏始终目光炯炯,宛若夜战中守营的将军,他神情严峻、意志坚不可摧地屹立在想睡却无法睡的鑫儿身侧,应天府尹真是对他佩服得想哭——
孙老爷啊,你一定是投错了男胎吧?
应天府尹能如何,尉迟性德她得罪不起,她前任才因得罪璟驸马卷铺盖走人,还差点下了大狱,她这临时替补的,就更怕这些权贵们了。
验!
往细里验,反正躺在这里疼得龇牙咧嘴的人,又是她应天府尹的女儿。
“爹,我们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