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到他会提前离开成都，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几分钟前，汪峰神情严肃地告诉她，就在她奉命去北京受奖之后，他的腿伤出现反复，有部分肌肉组织感染坏死，军区总院的医生把工作任务繁忙的秦默从千里之外的云南边境叫到成都，告诉他，汪峰的腿需要马上截肢才能保住性命。</p>
秦默听了，当时足足怔了半分钟，才满眼通红地哀求医生，能不能不截肢，哪怕让汪峰退役，只要能保住他的腿，他至少还能拥有一段新的人生。。</p>
从未求过人的秦默，一遍又一遍地哀求医生，甚至睡在负责手术的军区总院的院长家门口，哀求人家一定要救救汪峰，救救汪峰的腿。。。。。</p>
如果成了残疾，对汪峰来讲，实在是太过残忍了，那样的结果，还不如让他当时就牺牲了。。。</p>
尽管军区总院的医护人员都很同情汪峰的遭遇，可现实就是现实，没有人情和法理道德可讲，恶贯满盈的坏人和见义勇为的英雄，在疾病伤痛面前，照样是不分好坏善恶的。。</p>
总归是让侦察兵出身的汪峰看出了异样，他在特种大队历练了这么多年，和秦默的感情最深，所以秦默情绪上的微小变化，他都默默地看在眼里。</p>
于是，有天夜里，汪峰便趁着秦默不在撑着拐杖偷着出去了，他在空无一人的护士站看到了自己的病历。。</p>
后半夜秦默回来，却意外地发现汪峰居然醒着，以为他疼得厉害，所以面色才会那么的苍白憔悴，可汪峰却说他不疼，只是睡不着。</p>
两人黑着灯聊了很久，大部分时间是汪峰在说，他深陷在回忆中，从入伍时遇到高原，刺头碰刺头，最后却不打不相识，成了生死与共的好友讲起，一直讲到最近发生的人质劫持事件。。。</p>
最后，汪峰对秦默说，我想退了。</p>
秦默好久没有出声，汪峰也沉默着。。</p>
过了好久，就在汪峰忍不住要去开灯的时候，黑暗中却忽然响起秦默沉沉的声音：“你是不是知道了。”</p>
汪峰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p>
像是早有预料，秦默没有哀婉地叹息，也没有起身去安抚汪峰低落到崩溃的情绪，他只是静默了一会儿，才沙哑着嗓子说：“我不会放弃你的，你也别轻易说退。就算是为了高原，你也不能让我再痛上一辈子。汪峰，你给我记住了，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而是属于我们大队每一个人，属于牺牲的烈士，属于你家乡的亲人，属于每一个爱你关心你的人！！只要我们不同意，你就不能轻言放弃，懂了吗？！”</p>
汪峰闻之震动不已，他紧闭着眼睛，在黑暗中急速的呼吸，任不断翻涌的浪涛在胸臆间激荡的碰撞。。</p>
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僵硬肿胀的伤腿被一双粗糙满是肉刺的大手轻轻地按住了，“疼了就叫出来，别憋着。。”</p>
汪峰身子颤了一下，却是抬臂捂着眼睛，低低地回说：“不疼。。和你相比，我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p>
秦默亦是震动心酸不已，他愈发坚定了心思，无论如何，他也要保住汪峰的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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