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倌儿好会说话!
难怪同样是与他一般,与圣人李渊一起起于微末之时的刘文静死了,而他还混得风生水起,非同一般。
经过裴寂的嘴那么一说,秦王不理圣人手敕,不肯把赏给功臣的田产重新发给张婕妤他爹的行为,是因为发现圣人的手敕不对,与治国之道不符,为了维护圣人的形象和威望,宁愿自己受委屈,被圣人责罚,也不肯执行。这是秦王对圣人的忠和孝。
裴寂给圣人搬了一个台阶,让圣人下来。
圣人并不是刚愎自用的人,性情和蔼,其实很好说话。要不然,也不至于把个张婕妤宠得无法无天,身为后宫嫔妃连前宫都敢闯。
刚才在气头上,自然是什么气话都敢说。被薛朗来了那么一出,圣人已经明白其中关键,心中咯噔一下,明白若是真斥责了秦王,罚了薛朗,那他的名声也坏了。只是,圣人也是要颜面的人,除了是帝王,他还是个长辈,被人那么劝谏,面子上下不来。
现在有裴寂给他搭台阶下来,自然也就不会再坚持,气哼哼的看秦王和薛朗一眼,转头就满面慈祥的扶起平阳公主:“我儿之忠孝,阿耶知矣。是阿耶错怪我儿也。”
“阿耶!”
平阳公主软软的叫了圣人一声,顺势让圣人扶起来,红着眼圈望着圣人。圣人被宝贝女儿这么看着,哪里还有什么气,就算有也全部消了,软声哄道:“莫哭,莫哭,都是阿耶的错,乖儿莫哭。”
“嗯!”
对着平阳公主温言软语的哄,哄完了平阳公主,转而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地上的薛朗,叹了口气,没说话。
老滑头裴寂笑眯眯的再次上前,躬身道:“不知臣是否有荣幸做个现成的媒人?”
这下,不止圣人,就连跪着的秦王,也是表情复杂的望着薛朗——
刚才平阳公主可是亲口说的,我的幼阳!
薛朗朝父子俩腼腆的笑笑,圣人无语,与裴寂对望一眼,仰头大笑起来。秦王盯着他,似乎有些磨牙,拳头捏了又捏,最后看看平阳公主,见他的阿姐眉眼含笑的望着薛朗,才又松开拳头,默默运气。
圣人笑着对裴寂道:“如此,便劳烦卿家做媒,朕要招薛朗为婿。”
裴寂笑眯眯的道:“喏。”
圣人这才把薛朗从地上拉起来,看他一身装扮,亲自从地上把薛朗的官袍拿起来,给他披上,进贤冠也给他戴上。李渊叹道:“卿家之心,吾知矣。若不是今日卿家谏言,朕险些便犯错矣!卿家虽年少,然今日之言,可为吾师矣!”
薛朗吓了一跳,咱是要当您女婿,不是要当您老师啊!连忙推拒道:“圣人过奖,臣视圣人为君、为尊长,对圣人敬慕有加,知圣人胸怀宽广,故而方敢犯言直谏,圣人不责薛朗便好。”
圣人满意的点点头,看薛朗的眼神,倒有点看好女婿的意思了。看得薛朗满心的欢喜,却因为不好意思,脸上的表情有些腼腆。
裴寂那老倌儿笑眯眯的朝平阳公主和薛朗拱拱手:“恭喜公主,恭喜薛侍郎。”
平阳公主眉目晕红的朝裴寂福了福,虽羞涩,却也不避让,显然是对薛朗极为中意。薛朗笑嘻嘻地朝裴寂拱手,笑容灿烂:“多谢裴公。”
圣人笑吟吟的道:“我明日便让钦天监挑选日子,如此,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薛朗跟着笑,笑着笑着突然觉得脚掌一痛,扭头看是谁踩他,正好迎上秦王有些扭曲的笑脸,秦王大力的拍着薛朗的肩膀:“当日与幼阳相识之时,从未想过今日,好好待我阿姐,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