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空荡荡的房子,林小虎发了会儿呆,洗了把脸,出门了。
城市是什么?竟让人们如此厌倦又如此着迷;城市有什么?竟让人们反复地投奔又反复地抛弃。在这样一个温暖迷茫而又萎靡的夜晚,我们到底能够握住一些什么!
林小虎在一种迷思之中,被藏在烈日里一只隐秘的手牵着,所有的路口都暗示着一个方向,但出口却总是在找到之后立即消失。
前面的鸣笛让他稍微清醒一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家酒吧的门口。
“下去坐坐?”是李曼先开的口,她已经拉开车门率先走了下去。
李曼是林小虎叫出来的,都是孤家寡人。
林小虎笑了笑,跟了上去,看得出李曼对这一带很熟悉。
下了车,走进酒吧,里面客人不多,在酒吧昏暗的灯光里,几张脸孔模糊地的浮动着。
这家日吧是一个古朴的小套院,更难得的是院子里还错落有致地种着树,上面开满了樱花,穿过一座木制的小桥,来到一个房间,房间里布置得简洁而考究,窗户是用微微有些发黄的宣纸糊着的,宣纸上画着几棵竹子,人坐在瓦屋纸窗下,仿佛置身画中。
对比外面世界的热烈寂静,这儿又是另外一个世界。
林小虎赞许的看了李曼一眼,他仿佛到了桃花源似的,虽然他心中的花园从来没有具体到眼前这般过。
看着身边流转,他突然想起一句话来:当你觉得你对一个地方了如指掌厌倦无比的时候,生活总是会有给你那么一些意外,让你觉得生活还是可以继续期待的,梦还是可以继续做的。
越往里走,就愈发显得幽暗,到了目的地,看着四周的景色,林小虎都以为置身野外。
李曼很熟练地点了几个菜,跟服务员小声说了几句,就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
林小虎东看西看的,嘴里还念念有词:“这小日本,还整的诗情画意的,感觉像来到了江南一样。”
李曼回过头抿嘴看了他一眼,轻笑着说道:“是啊,这鬼子,我们的东西他们什么都当做自己的,倒是不见外,日本饭店我今天还是头一次来,前些时候要不是陪着客人到这儿试着来了一次,要不然鬼才会来这个地方。”
林小虎莞尔,突然说:“一会鬼就会来了。”
李曼笑了下,盯着林小虎的眼睛看了一会才说道:“我看你才像个鬼,一路上你一直阴森森的也不说话。”
林小虎挤出了一丝笑容,轻声说道:“外面幽深的很,弄得人只怕打破了这环境。”
李曼笑了笑,她知道林小虎言不由衷,但她也没继续追问。
这时,一直跪在旁边上菜的服务员低声跟李曼嘀咕了两句,李曼点了点头。
服务员出去后不久,房间的门缓缓地被拉开,这时只听见李曼大叫一声,抱着林小虎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个人。
只见门口一个带着惨白色面具,穿着一身白衣服的女子,幽灵似的飘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站在屋子的一侧,动作缓慢的开始转圈。
林小虎先是一愣,看着这个吊死鬼一样的女人,浑身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阴森森,这他妈的太像鬼了,他紧紧楼了一下李曼,才感觉到这屋子里还有一个活人。
两人盯着那女人看了将近一个小时,到后来全部都一声不吭地听着那个女人嘴里听不懂的声音,仿佛着了魔一样。
窗外有一丝风轻轻地吹进来,树的影子在窗户纸上影影绰绰的。
那个戴着惨白面具的女人还在那里轻幽幽地旋转,春风从窗外吹进来,带来一些不知名的花香。
在春天的花香里旋转的女人越来越朦胧,她缓慢的唱腔和更加缓慢的动作,如同死亡对人生的缓慢啃噬,似同一只白胖胖的蚕趴在你青春的肌肤上明确无误地吞噬着时光,你感到恐怖却有无可奈何。在这样的吞噬中,有些人更加坚定地珍惜和享受生活,有人却颓废地挥霍人生。
当然也有人什么都不想,只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凉。
这时林小虎就感觉李曼的手有些发抖,李曼的手又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胳膊。他低头去看,却看到了李曼脸上出奇的平静。
他不由的奇怪了,再凑近一些,才发现刚才是看错了,她不是不怕,而是面色惨白了,给他一种错觉才误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子里面就只有林小虎和李曼两个人了,林小虎拍了拍李曼的肩旁,李曼这才像是从梦中醒过来一般离开了林小虎的怀抱。
“不是你自己叫的么,怎么那么害怕?”
“还不兴自己吓唬自己呀!”李曼白了他一眼,但林小虎感觉到她没有说实话,这是他的直觉,没有任何凭证。
“走吧,我送你回家。”林小虎看了看表,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