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占山是乘着黑色的商务轿车走的,离开关口前行数公里,他一手驾车,一手拔通了一个电话号码,瞥了眼副驾上百无聊赖,正点着根烟抽的卞双林,注视着前方,接通时,他直接道着:“马老板,我们回来了,很安全。”
“好的,我知道了……下一步你知道该怎么办?”马钢炉的声音。
“知道。”何占山道。
“住处有给你留下的东西,自己取,兄弟一场,好自珍重了啊。”马钢炉道。
“马老板您也保重。”何占山说了句,摁了电话,直接把手机从窗外扔出去了。
拔完电话,他像心理暗示一样,看了卞双林一眼,卞双林在抽着闷烟,那愁苦的样让何占山觉得有点不忍了,他坐好,正襟开车,却不料卞双林开口问着:“马老板今天走对不对?”
“对。”何占山道。
“马老板根本没准备给我钱,对不对?”卞双林笑了。
何占山一愣,然后笑了。
想分赃,你得有拿赃的实力,身边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明显不属于有实力的,即便出了不少好主意,可仅仅是动了动嘴皮而已。
“大兄弟,商量个事怎么样?”
“什么事?”
“放我一马,反正我都半截身入土了,用不着再在我身上费心了。”
“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懂?”
两人对视一眼,何占山突然发现这老头两眼精光外露,射得他有点心虚了
他不理会,也不准备解释,只是默默地开车。
卞双林清楚,这是个特殊的人,属于那类脑袋别在裤带上,活一天赚一天的主,他思忖着道着:“别傻了,我们可能要出事,早听我的,直接出境,能带走多少带走多少,还有得一搏,现在恐怕不好走了。”
“是吗?我怎么没发现呢?”何占山不屑道。
“大兄弟,我跟警察打交道比你时间长,陈瑞详能被唬住多长时间很够呛,他只要暴露一点,那现在起码咱们应该上协查通报上,星海出这么大事,我这个知情人应该是警察查找的首要目标,如果有点动静倒正常,这太安静了,我都准备好今天被抓了,居然没有。”卞双林讶异地道。
“我倒不觉得警察有多高明。”何占山道。
“有时候确实蠢,可不一定一直蠢下去,马老板搞走这么多钱,理论上讲,早该出事了,胆太大了。”卞双林道。
“警察星海的事还忙不过来呢,等他们找到这儿,我们早走不知道多长时间了。”何占山道,对付警察,他有足够的自信,那些军人出身,根本不把警察放在眼里。
“大兄弟,不是什么事都能用枪解决……马老板把我当弃,他何尝又不是弃?这最后的几个亿都让他折腾,等于是别人已经吃饱喝足了,抹油水抹他嘴上,要出事,他可就一马当先了?别人驴都偷走了,橛还留在他手里,他随时有可能被人卖了的危险。”卞双林忧虑地道。双方本是一毁俱毁的关系,这一毁,可要受池鱼之殃了。
“是吗?他现在应该已经上船了。您这么聪明,多想想自己吧。”何占山道。
“我不用想,还不就是卸磨杀驴那一套,你准备怎么让我咽这口气?”卞双林直接问。
这话倒把何占山吓了一跳,自从接到这个老骗,别的不说,料事很准那是没说的,最起码这次就料得很准,确实要处理他,因为现在,知道最多的人,就剩下他了。
“你这么聪明,早于什么去了?”何占山一瞥一笑,没理会,前方路口泊着两辆警车,让他警觉了。
“现在才是时候。”卞双林道,左手使劲一拉,顺手一推,拉刹车,推空档,车身凄厉一声,急剧减速,车里的警察探出头来了。
何占山侧头,却不料卞双林噗地一声,烟头吐在他胸里,烫得他手忙脚乱,不过还是训练有素,一伸手,捞住了开门要跳车的卞双林。
嘶拉一声,卞双林的衣服被撕开了,说时迟,那时快,卞双林不走反退,回身一下拍到何占山的眼睛上,滋声冒烟,何占山嗷地一声,惨嚎着,眼不见物了。
点烟器,早在他通话的时候,卞双林已经烧红捏在手里当武器了。
一转眼,卞双林趁着车速减慢,跳下车,在路面上骨碌碌打着滚,那失控的车摇摇晃晃向警车冲去,两位测速的交警叫嚷着,眼看不行,跳下车。摁响警报,大声喝斥,然后看着不管用,掉头就跑,那辆车,斜斜地,轰声撞上了警车。
蹲路口逮违章的警察傻眼了,半晌,捂着眼睛,额头见血的何占山从冒烟的车里爬出来,颤危危地站起来,环伺早不见卞双林了,只有两个警察朝他冲来,他砰砰两枪,一位警察弹仆倒,另一枪失了准头,那位交警那见过这阵势,吓得站在当地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