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眼神微闪。</p>
他有点不知怎么回答。</p>
须臾，他才道：“娘，爹爹当着晋王的面说，定要为他洗刷委屈。晋王多次问能不能也救救永淳长公主，爹爹直接说，先保住晋王要紧！娘，只怕是救不了......”</p>
顾瑾之心底又是一紧。</p>
她木然颔首。</p>
“先皇在世时，最疼永淳长公主了，就像你父亲疼彤彤。如今，也不过五六年，永淳就落得这样下场......”顾瑾之怅然道。</p>
燕山也一时无语。</p>
他觉得母亲把彤彤和永淳相比，让人心里戚戚。明明跟他们家没关系，母亲这么一牵连，把燕山也绕了进去。</p>
母子俩沉默一瞬。</p>
顾瑾之站起身，在屋子里慢慢踱步。</p>
“还有么？”顾瑾之又问。</p>
燕山就继续，把京里的事情，说给顾瑾之听。</p>
“......建宁侯府苏家，因为是延平长公主的外祖家，也牵连到了此事中，满门被抓了起来。”燕山道，“现在才两位长公主入罪，已经牵连了四五十京官。这是场屠杀，爹爹说，整个朝廷都要变了。”</p>
苏家，顾瑾之的五堂姐，就是嫁到了苏家。</p>
苏家有两门侯爷。建宁侯府和建昭侯府。</p>
五姐就是嫁到了建昭侯府。</p>
五姐婆家和苏嫔娘家是亲兄弟，乃是一族。五姐这次是跑不掉了。</p>
顾瑾之的踱步立马就停了。</p>
“苏家呢，也判了死罪吗？”顾瑾之盯着燕山问。</p>
燕山摇头，道：“苏家牵连得不深。若是正常之下，可能没事，不至于斩首。但苏家两门已经抄家。爹爹说，照袁裕业这么丧心病狂下去，苏家最轻判个流放，若是重些，也要满门抄斩的。娘，京里已经风声鹤唳。爹爹说，袁裕业是疯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怎么疯成这样的......”</p>
“他何止疯，简直禽兽不如！”顾瑾之骂道。</p>
她想到了顾家。</p>
既然苏家牵连进去了，顾家也要被牵连进去的。</p>
这是迟早的，根本没有侥幸。</p>
袁裕业更恨顾家。</p>
他大概是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迟迟不对付顾家，就是想要更确切的证据。毕竟他和顾家的恩怨，世人皆知，他不想落下公报私仇的名声。</p>
可是他对付永淳长公主，就是埋下了伏笔。</p>
“派去接禧平侯府和成国公府的人，来信了吗？他们同意南下吗？”顾瑾之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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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了。”燕山笑道，“这么一走了之，虽然可能背上畏罪潜逃的名声，却也赢得了生机。娘，禧平侯身边有高人，咱们肯在这种情况下去接他们，禧平侯的谋士就能想到父亲的用意。父亲和朝廷不是同一条心，只怕已经被禧平侯身边的人猜到了，所以禧平侯才答应到庐州来投靠父亲......”</p>
顾瑾之轻轻舒了口气，脸上勉强有了几分笑意。</p>
这是朱仲钧分析给将领和谋士们听的。</p>
燕山无疑是赞同父亲这个分析。</p>
顾瑾之也觉得朱仲钧所虑甚是。</p>
看到苏家的下场，就知道顾家出事是早晚的，朱仲钧这个时候还要去接顾家，而不是明哲保身，说明有把握，不怕引火烧身。</p>
既然朱仲钧不怕，甚至想把朝廷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意味着他起了其他心思。</p>
晋王也失踪了。</p>
禧平侯身边，有不少门客，其中几位是真的有大才，朱仲钧多次跟顾瑾之说，他很想笼络过来。</p>
那些鬼才般的门客看穿了朱仲钧的心思，所以禧平侯罪名潜逃也是值得的。</p>
于是，他们南下了。</p>
顾瑾之也慢慢舒了口气。</p>
顾家只有这些人，能保一户是一户了。</p>
“......你回去和你爹爹说，让他留意延陵府那边的动静。延陵府天高路远，可保一时太平。假如延陵府亦不安全，赶紧把你外祖一家人接过来。”顾瑾之道。</p>
“爹爹已经派人去延陵府了。”燕山道，“爹爹怕若真有事，就来不及。爹说，寿城是咱们的后盾，最安全莫属寿城了。等禧平侯和成国公府到了庐州，也送到寿城。娘若是得闲，先整理出几套宅子，拨几个可靠的丫鬟过去。”</p>
顾瑾之笑了笑。</p>
“好。”顾瑾之道，“你们在庐州，也要处处谨慎。若是有事，要先告诉我。”</p>
她为自己诊脉，发现自己有九成的可能怀孕了。但是此前，她能自保，不想让朱仲钧和燕山兄弟分心，她就没有多说什么。</p>
“知道了娘。”燕山道。</p>
顾瑾之还想说永淳长公主的事。</p>
但想了想，朱仲钧的大计要紧。非要让他去救永淳长公主，打断了朱仲钧的计划。</p>
而朱仲钧的计划里，包含了太多的人命。</p>
从十几年前开始，顾瑾之就知道，自己这一生，也许经历要这么一遭。</p>
她也心存侥幸。</p>
若是庐州和朝廷一直相安无事，朝廷不主动挑衅，朱仲钧也许不会想走这条路，她也可以平安活到晚年。</p>
所以，到了今天，她虽然有心理准备，仍是有点闷闷的。</p>
燕山把消息传递给顾瑾之，没有在寿城多逗留，第二天黎明就启程回庐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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