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大夫人还对侯长生心存几分幻想。</p>
今早他登门，大夫人和诸位门客对侯长生就彻底绝望了。</p>
侯长生是被人收买了。</p>
可现在呢，原告者不见了，尸身也不见了，仵作也不见了。</p>
“......既这样，怎么还不放人？”宋盼儿一听这话，也是高兴不已。</p>
“可到底出了事，顺天府大牢被劫持，咱们家动机最大。若不是畏罪，干嘛劫持大牢？如今，大理寺也搀和进来了。谁知道他们还要怎么陷害呢。娘让门客们去找爹的门生，大家都说，这桩案子，一时间结不了，太子已经亲自过问了。”顾玥之道。</p>
宋盼儿一愣。</p>
她下意识想到了什么。</p>
顾瑾之也一愣。</p>
太子这么快暴露？原告和仵作失踪，太子就慌了手脚？</p>
他原来只有这点本事呢。</p>
“太子过问？”宋盼儿想到了什么，却没有想那么深，“那水家，和太子相熟？”</p>
顾玥之摇摇头：“不知道啊，三婶。”</p>
她是不好妄议太子的。</p>
虽然大夫人已经把事情告诉了顾玥之。</p>
“怎么......”宋盼儿一阵迷茫，突然就想明白了。</p>
那水锦，是从小被卖到林蔓菁娘家的，她家怎么会认识太子？只是，太子和顾延韬不对付，这倒是真的。</p>
太子是冲着顾家来的。</p>
说不定这件事就是太子策划的呢。</p>
宋盼儿在心里恨恨的想。</p>
如果真的，那太子着实卑鄙。大伯得罪了太子，等太子登基，他能不报复吗？想到戏文里，那些古往今来权倾朝野却被抄家灭族的大臣，宋盼儿心里一阵胆寒。</p>
将来，他们肯定也要受大伯牵连。</p>
拐来拐去，就想到了这些，宋盼儿情绪一落千丈。</p>
哪怕他们躲回延陵府，也无济于事。</p>
“二姐，娘，你们也别急。原告不见了，尸身也不见了，如今这案子还怎么查？劫持顺天府大牢的人，总能查出来，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放了大哥的。”顾瑾之道。</p>
顾玥之点点头。</p>
她听母亲和罗先生话里话外，也是这个意思。如今，连水锦那婢子是否怀孕都成了迷，谁也不能肯定。大哥杀人或者不孝，都没有证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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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出来是迟早的。</p>
宋盼儿却是微微叹了口气。</p>
她们正说着，大夫人进来了。</p>
她穿了件宝蓝色五福捧寿状花褙子，还是昨晚顾瑾之来看到的那身。足见，她也是愁了一晚未睡。</p>
她再走近，顾瑾之和宋盼儿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两人惊讶得不知所措。</p>
一夜的功夫，大伯母白了大半头的头发。</p>
她今年已经五十六，平日就有些白发。但不仔细看，也不那么明显。如今，看得真真切切，那银丝泛出清冷的光。</p>
那光，似刃，能刺痛人的眼。</p>
顾瑾之心里大痛。</p>
宋盼儿也是母亲，舍身处境一想，更是心痛难忍，眼泪就湿了，哽咽叫了声：“大嫂......”</p>
大夫人知道她们母女的心思，轻轻抚了抚鬓角，笑道：“我这头发，也不知什么缘故，眼瞧着就白了。”</p>
她说得这般轻松。</p>
宋盼儿素日敬佩大夫人，听着她这语气，更是心疼，眼泪簌簌。</p>
常来常往的人，突然见她白了头，是触目惊心的。</p>
宋盼儿是性情中人，不会克制自己的喜怒。她这么一哭，顾玥之和顾瑾之姊妹俩，原本就极力忍着，也带下泪来。</p>
她们都是母亲，都能体会到大伯母当时的绝望吧？</p>
她只有顾辰之一个儿子。</p>
而顾辰之自己，没有儿子。</p>
他要是有个闪失，大伯就要断后。</p>
平日里不少人骂大伯党同伐异的手段丧尽天良，活该断后。若是大哥有个三长两短，就验证了这话。大伯母是既担心儿子，又担心丈夫和家族的声望。</p>
她也是看得开的人，若出事不是大哥，她也不至于被逼到这个份上。</p>
“你们这么着，我心里也不好受。”大夫人哪怕再淡然，被她们一哭，心也乱了，声音就有点暗哑，也有几分湿意，“我这头发，早就白了。平日里还能遮着。如今不过是添了些。因日积月累，到如今却像是一夜白头的。我这么大年纪，还不该白头？快别如此，都别如此。”</p>
大家抹了泪。</p>
宋盼儿收敛情绪，问大夫人：“辰哥儿什么时候回家？”</p>
“已经派了罗先生去周旋，今日不回，明日也该回了。”大夫人道，“真是老天爷保佑，昨夜顺天府的大牢，不知怎么丢失了人......”</p>
她说着，眼睛不由自主瞟了瞟顾瑾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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