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仲钧沉默背对着顾瑾之。</p>
“你带着彦颖和彦绍先走，把彤彤留给你母亲。”朱仲钧道，“彤彤只是女孩子，任谁都知道，她没有价值。等她再大些，我带着她再回去。”</p>
顾瑾之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立刻反对。</p>
她心里很清楚，朱仲钧没有危言耸听。</p>
他刚刚审讯了谭宥，而谭宥并未死，他的部队哗变。</p>
只要皇帝一死，太子就可以令谭宥的军对儿进入居庸关。外有谭宥大军，内有亲军二十六卫，顾延韬再有手段也无能为力。</p>
在这种绝对实力悬殊面前，任何的花哨都变得毫无意义。</p>
等太子掌权，谭宥必然会报复。</p>
朱仲钧和顾瑾之死路一条。</p>
现在走，能保住朱仲钧两个儿子的命。</p>
“这像是再割我的心头肉。”半晌，顾瑾之才一个字一个字道，“要么离开彤彤，要么把孩子们都置身危境。我…….我舍不得彤彤。”</p>
她说这话，是已经有了决定。</p>
朱仲钧的手，轻轻拂过了她的肩头。</p>
他的掌心温热，手掌厚重。</p>
落在顾瑾之的肩上，宛如落在她的心头。</p>
她有点怔愣看着他。</p>
“我……我要去救皇帝。”顾瑾之抬头，看着朱仲钧，“不管用什么手段，让他再拖半年，咱们就有转机。你说呢？”</p>
“你有把握？”朱仲钧问。</p>
顾瑾之摇摇头。</p>
她在绝处寻生机。</p>
“那就不要试。你试了，皇帝死了，将来太子给你治个弑君罪，咱们更是死无葬身之地。”朱仲钧道。</p>
这个，朱仲钧也不是在危言耸听。</p>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p>
况且这的确是把柄。</p>
走这条路，是在饮鸩止渴。</p>
不出手，等皇帝一死他们就措手不及；出手的话，只是拖延时间，却给了太子将来找茬的理由。</p>
左右为难。</p>
顾瑾之眼眸微黯。</p>
“我出去一趟……”朱仲钧道，“你陪着彤彤。”</p>
顾瑾之缓缓点头。</p>
——*——*——</p>
太医院的程太医，和太子关系比较亲密。</p>
他偷偷将问诊的真实情况，说给了太子听：“圣上不动怒还好，若再动怒，只怕是神仙也无力回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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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的意思是，皇帝命不久矣。</p>
太子心里既怅然，又隐隐透出几分期待。</p>
期待之后，也有点后怕。</p>
他年纪不大，心里尚未形成怨气，不会觉得父皇久在位，让他没有机会一展抱负。他仍年轻。</p>
太子又偷偷找来袁裕业商量。</p>
当初他和袁裕业商量谭宥的事，怕朱仲钧胡乱给谭宥找罪证，把太子牵连进去，就先下手为强。</p>
结果，谭宥的亲军哗变了。</p>
朝廷一边镇压，一边谈判。</p>
谭宥是要放的。</p>
当然，肯定不会放他回西北。</p>
但是杀他是不能的。</p>
太子的危机也解除了。</p>
太子觉得，袁裕业走了步好棋。</p>
前不久因为三公主择婿那件事，对袁裕业的不满，已经烟消云散。太子重新对袁裕业有了器重。</p>
现在，得知皇帝快要驾崩，太子又找袁裕业商量。</p>
“…….亲卫在您手里，现在抓了谭宥，让他作为您的后盾。您是太子，又内外皆有兵力，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袁裕业笑道。</p>
他语气里志得意满。</p>
“要抓了大舅舅？”太子有点不忍。</p>
“太子爷，这人太危险。他能拥兵哗变，将来也是您的掣肘。带兵还不容易？谭宥能带出来的兵，其他人也能。抓了谭宥，西北换了主帅，一样能保您江山安稳。”袁裕业的。</p>
他是书生。</p>
他一直瞧不起军人，就是因为他觉得带兵是件简单至极的事。</p>
他也是这样教太子的。</p>
太子从小受袁裕业的教育，对这些话深信不疑。</p>
太子同样不懂军事。</p>
袁裕业和太子，就像是两个书生，这么简单的把军国大事给定了。</p>
太子同意了。</p>
他的舅舅，也不能成为他的掣肘。</p>
必须死。</p>
“顾家呢，他们是否甘心？”太子又问道。</p>
袁裕业哈哈大笑起来。</p>
顾家？</p>
顾家还成什么气候？</p>
“庐阳王呢？”太子又问，“他可是站在晋王那边的。上次晋王失踪，就是他找回来的。”</p>
“他在京城的王府，还需要亲卫戍防，他更加不能成气候了。他的护卫军不足五千人，都在庐州。他敢带兵进城，就是谋反。否则，他就必须在京城，坐以待毙。”袁裕业道，“太子爷，您已经无后顾之忧了……”</p>
太子的一颗心，终于缓缓归位。</p>
他就要做皇帝，君临天下了。</p>
在他的治理下，天下很快就能消除“人烟断绝，鸡犬不闻”的萧条，到时候符瑞并臻，天下大治，他就要成为一个比他父亲更伟大的帝王了。</p>
他会成为与“尧舜禹汤”并称的千古大帝。</p>
想着，太子的热血沸腾。</p>
他踌躇满志。</p>
——*——*——</p>
求粉红票（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