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仲钧瞪她。</p>
她则哈哈笑道：“我唯一的女儿，定然要取个好听的名字。小名叫彤彤，我就勉为其难了。大名再这么难听，不给孩子留活路吗？”</p>
朱仲钧捏了捏她的鼻子。</p>
“大名叫彦澜。”顾瑾之道。</p>
朱仲钧以为是彦兰，立马拉脸，道：“难听！”</p>
夫妻俩就孩子的名字，第一次有了分歧。之前三个儿子的名字，顾瑾之半句话都没有讲的。</p>
“叫彦樨。你怀着她的时候，喜欢桂花的香味，这孩子跟丹桂有缘。丹桂又有木樨之称，取木樨的樨字，既好听也有寓意，你觉得呢？”朱仲钧很快又想了一个，问顾瑾之。</p>
顾瑾之仍是觉得勉强。</p>
她喜欢彦澜。</p>
但是，她和朱仲钧，似乎谁也无法说服谁。</p>
“大名先不取了，等你回来，我们再慢慢商议。”顾瑾之笑道，“小名就叫彤彤。有个字叫，就很好了。当年燕山也是先有了小名，快周岁才赐了大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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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仲钧点点头。</p>
明天他就要远行。</p>
京里有谭宥那个疯子，妻子又临产，朱仲钧的心，全部都提起来。他甚至有点憎恶那个给他惹事的皇帝。</p>
“除了燕山，其他孩子出生，包括之前榕南出生，我都不在你身边。”朱仲钧叹气，“我真是受够了任人驱使的日子……”</p>
他现在，什么雄伟大志也没有，只想他妻子产子时，他能陪在她身边。孩子落地后，能看到她的父亲，仅此而已。</p>
顾瑾之则没有接话，只是抱着他的腰。</p>
这一夜，夫妻俩都没有睡，瑶华映阕，泠泠彻夜。</p>
朱仲钧和顾瑾之说起了往事。</p>
“……顾瑾之，你还会想起他吗？”朱仲钧突然问。</p>
顾瑾之愣了愣。</p>
她一下子就明白朱仲钧说的他，到底是谁。</p>
朱仲钧问她的前男友钱詹。</p>
前世的时候，除了相亲时他提到了钱詹，而后的几十年，他再也没有问过。现在突然这么一问，顾瑾之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怅然。</p>
“过得不好，才会想前任。”顾瑾之道。</p>
朱仲钧眼眸微沉。</p>
“……别说是现在，就是从前，咱们夫妻做得那么失败，我都没有再想过他。”顾瑾之道，“我大概从来没有想过，他做丈夫，会比你更加成功。你做丈夫，也许并不好，可我并不觉得，任何人能超过你。”</p>
这话，半真半假。</p>
她没有再想过钱詹，这是真的。</p>
朱仲钧做丈夫成功，这话是假的。</p>
没人比他更失败了。</p>
他那傲娇和暴躁，把他和顾瑾之的婚姻弄得一塌糊涂。</p>
朱仲钧却相信了，他轻轻搂住了顾瑾之，吻住了她的耳垂，道：“我舍不得离开你。”</p>
因为舍不得离开，才说了些这么无稽的话，这是朱仲钧没有说出来的，顾瑾之却懂了。</p>
她伸手，也搂住了朱仲钧的腰，在他耳边道：“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等你。”</p>
两人不再说话。</p>
隔帘花月纵横，琼华如水铺就，夜渐渐浓了。</p>
九月十三，顾瑾之挺着大肚子，带着彦颖和彦绍，在大门口送朱仲钧。</p>
朱仲钧一身铠甲，身姿挺拔威武，面容隐匿在清冷的头盔之下，神色凛冽。他回头看了眼顾瑾之和儿子们，淡淡点了点头，就驱马而去。</p>
他原本想开口说点什么的，但话到了唇边，才觉得没有一个词足以形容他的不舍之情，最后反而是什么也没说。</p>
顾瑾之一直含笑望着。</p>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豆大的眼泪毫无预兆，从她眼里滚落。</p>
她很快擦拭，不想让孩子们看到。</p>
送走了朱仲钧，她领着孩子们往回走。</p>
彦颖突然开口，道：“娘，爹穿的那个衣裳，我也要做一套。”</p>
他看上了朱仲钧的铠甲。</p>
他小小年纪，极爱了武器、战马和铠甲，难道他以后也要征战一生？</p>
顾瑾之笑道：“等你长大了，娘也给你做一身。那衣裳是大人穿的。”</p>
对这个回答，彦颖是不满意的。</p>
他回到习武场，就对陈鼎文道：“师傅，您这样的铠甲，我也要一套。”</p>
侍卫和陈鼎文大部分的时候，也穿铠甲。可能是彦颖从记事起，他们就这样穿，他也并不觉得好看。</p>
甚至没觉得有什么异常。</p>
今天，是彦颖第一次看朱仲钧穿，立马就迷上了。</p>
朱仲钧的一切，彦颖都想学。</p>
“很重的。”陈鼎文笑道，“你现在哪有力气？等你再大一些，师傅就叫人给你打一副。”</p>
“现在就要。”彦颖不依不饶。</p>
陈鼎文只得去请示顾瑾之。</p>
“让他来问我。”顾瑾之道。</p>
这是不同意。</p>
陈鼎文道是，转身出去了。</p>
等陈鼎文走后，顾瑾之原本打算去母亲那边坐坐，和顾煊之的媳妇说说话儿。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起来，下面有水流出来的感觉。</p>
难道是羊水破了？</p>
顾瑾之捂住了肚子，坐回了炕上，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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