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姐，你先歇了吧，别等王爷了。”煊哥儿对顾瑾之道，“只怕今夜王爷也歇在宫里呢。”</p>
顾瑾之点点头，道：“你回去吧，我这就歇了。”</p>
煊哥儿知道顾瑾之还是会等的。</p>
他想说什么，可是心里似千斤重，压着什么，他兴致阑珊，起身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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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之一直等朱仲钧。</p>
她没有半点睡意。</p>
她想了很多事。</p>
是西征的皇帝出事了，还是朱仲钧出事了？</p>
朱仲钧前不久发生了一个商机，他让他的谋士章叔和去办了，顾瑾之总担心事情暴露。</p>
朱仲钧曾经多次告诉顾瑾之，他发现现在的钱币，里面的铜比例很高，比铅高。</p>
而市场上的铜器，价格又远高于钱币。</p>
两千钱币换一两银子。</p>
假如市场上钱币少了，那么钱币的流通就会价贵于钱。到时候，一两银子只能换到七百个铜板。</p>
可是交到国库的，都是银子，依旧是以一两银子换两千个铜板。</p>
这中间的差价，都是国库的损失。</p>
因为铜是国家开采的。</p>
现在还没有人留意到这点，只因资本主义经济尚未萌芽。</p>
朱仲钧派人打量囤积铜板，融化出其中的铜，用来炼就铜器，再以高价卖到市场。</p>
铜器制品的价格，远远高出铜矿的数十倍。</p>
朱仲钧用这种后世的经济学方法，空手套白狼，抬高铜币真正的价值，来换取盈利。</p>
唯一损失的，就是国库。</p>
他等于在偷国家的钱。</p>
这件事，迟早也有人会瞅出门道的，这天下能人异士太多了。到时候，国库流入私人之手，国家空虚，还会导致吏治腐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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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仲钧就是想把这江山给搅合得皇帝和太子都收拾不了的地步。</p>
他有这个本事，顾瑾之知道。</p>
但朝臣也不是傻子。</p>
是不是事情败露了？</p>
这要是败露了，满门抄斩也不为过。</p>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顾瑾之终于听到了脚步声。</p>
她忙起身，要亲自去开门，</p>
丫鬟赶在了她前头。</p>
是朱仲钧回来了。</p>
顾瑾之起身，迎接了他。</p>
“等得着急了吧？”他携了顾瑾之的手进屋，问他。</p>
他没有问怎么还不睡。</p>
他知道顾瑾之一定会等他的。</p>
“还好，刚刚从母亲那边回来。”顾瑾之回答道。</p>
进了屋，朱仲钧也顾不上更衣洗漱。他自己从衣橱里，替顾瑾之拿了件风衣，然后道：“走，咱们看烟火去。”</p>
顾瑾之微讶：“去哪里看？”</p>
她都这么大的肚子，怎么好出门？</p>
朱仲钧却笑起来，道：“在沉香楼。”</p>
沉香楼砸在外院，是王府别馆地势最高的楼，原本就是用来中秋赏月、过年放烟火等。</p>
朱仲钧前几日就准备好了烟火，要给顾瑾之庆生的。</p>
哪里知道，今日还是耽误了。</p>
气氛很好，顾瑾之也不想扫兴，就没有问他进宫做什么。</p>
她顺着朱仲钧的手，穿上了风衣。</p>
夫妻俩出了门。</p>
顾瑾之走得很慢，生怕跌了脚。</p>
朱仲钧在一旁搀扶着她的胳膊。</p>
若不是她肚子不便，朱仲钧都想抱起她走的。</p>
两人不疾不徐走着。</p>
今日是晴天，琼华如炼，似银霜渡地。小径铺满了花瓣，裙裾染香。</p>
终于到了沉香楼的时候，小厮们已经把烟火摆上。不远处还有两名乐工，手里拿了笛子，正在准备吹笛。</p>
阁楼上的栏杆上，铺了锦被。</p>
朱仲钧扶顾瑾之坐下，然后吩咐小厮们开始放烟火。</p>
片刻之后，绚丽的光芒照亮天际，五彩烟火逐一盛开，是场华丽又短暂的盛宴。</p>
顾瑾之抬头看着。</p>
她眼角都是笑，问朱仲钧：“怎么突然想起放烟火？做这种狗血又肉麻的事，真不像你的风格。”</p>
“可是你喜欢啊。”朱仲钧道。</p>
顾瑾之就不再说话了。</p>
远处传来悠长绵柔的笛声，将这烟火盛宴点缀得更加奢华。</p>
“……我从前，对你不够好。”朱仲钧在她耳边道。</p>
这话，让顾瑾之惶恐。</p>
“你一直对我很好。”顾瑾之道，“是我，我对你不够好。”</p>
朱仲钧摇摇头，将她轻轻搂在怀里。</p>
“我总是把我认为好的东西，强行加给你。”朱仲钧叹了口气，“到了这辈子，我才明白过来。”</p>
顾瑾之心里就生了几分警惕。</p>
朱仲钧为什么突然这么伤感？</p>
“……我要出征了，顾瑾之。”朱仲钧最终道。</p>
顾瑾之的身子，猛然就僵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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