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心里就有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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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之在坤宁宫，恰好宫人送了三公主的小衣裳来。</p>
满满二十几套，用金盘拖着，一套套请太后过目。</p>
“……皇上特别高兴，说众多儿女里，独独三公主像他，喜欢得不得了，特意叫给三公主做了新衣裳。还说前些日子忙，大公主和二公主尚未封号，这次正好一起赏了。”太后对顾瑾之道，“哀家也瞧了一回，果然是跟皇上小时候一模一样，哀家就想起皇上小时候的事，一转眼长这么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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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也颇为感触。</p>
她同样很高兴德妃生了公主。</p>
太后虽然不插手朝事，却也害怕顾延韬一日日坐大，到时候皇帝按捺不住他。要是德妃再添了皇子，只怕顾延韬将来会插手储位之争。</p>
如今是公主，最好不过的。</p>
“等礼部定了日子，就赐封号，授金册。”太后喜欢道。</p>
顾瑾之不知道该接什么，便在一旁含笑听着。</p>
说了片刻的话，顾瑾之瞧着景和宫那边也该散了，就起身告辞。</p>
结果，苏嫔来了。</p>
“禧平侯夫人到处找七小姐呢。”苏嫔笑道，“她们要准备回去了……”</p>
顾瑾之就告辞。</p>
“臣妾送送七小姐，回头再来瞧二公主。”苏嫔对太后道。</p>
太后知道她想问苏如清的病，就宠溺笑道：“去吧去吧……”</p>
从坤宁宫出来，沿着甬道而行。</p>
高高的院墙，遮掩了阳光，有阴凉落在身上，沁人心脾。</p>
“前日建宁侯夫人进宫，跟本宫说了如清。说如清两边的脸全黑了，甚是骇人。又说七小姐亲自配了药膏，又开了方子，外敷内服。如清那脸，大概什么时候才能好？本宫问了建宁侯夫人，她也说不清楚，只说再过几个月……”苏嫔问。</p>
顾瑾之道：“我五月中才给苏小姐用药的，至今才两个月。她脸上的肿，也慢慢消散了。只是留下的黑影，只得用药慢慢调理，急不得的。冬月之前，应该能恢复六成的容貌……”</p>
她说得很保守。</p>
这跟建宁侯夫人的说法一致。</p>
苏嫔就知道建宁侯夫人没有故意瞒她，舒了口气。</p>
她对顾瑾之道：“舍妹这病，多谢七小姐！”</p>
顾瑾之说了句不用客气。</p>
苏嫔就一路上，将顾瑾之送到了景和宫。</p>
大夫人等人正在等她。</p>
见她来了，便一齐出了宫门。</p>
大夫人吩咐马车送二夫人先回去，对她道：“我去趟西大街的药铺，瞧瞧辰哥儿，弟妹先回吧。”</p>
二夫人则想，是不是背着她，说她的坏话？</p>
她心里很不快，却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身走了。</p>
大夫人上了宋盼儿和顾瑾之的马车，她自己的马车随后跟着。</p>
“……娘娘说了些什么？”大夫人问宋盼儿。</p>
宋盼儿便把德妃的话，复述了一遍。</p>
大夫人听了，半晌无语，最终只能默默叹口气。</p>
要不是大老爷一意孤行，大夫人连德妃也不愿意送进宫的。德妃实在是没有宫里生活的天赋……</p>
可如今，除了叹气，什么也做不了。</p>
马车从宫里出来，到了岔路口，大夫人和顾瑾之去了药铺，宋盼儿回了家。</p>
路上，顾瑾之问大夫人：“大伯母是不是去找祖父，说梁家的事？”</p>
大夫人见她早已知情，便笑了笑，点点头。</p>
“没法子啊，太后娘娘暗示身边的常公公，让常公公给你大伯父递了话音。”大夫人道，“行善积德乃是好事，可这样下去，连太后也得罪了。你以后常在太后跟前行走，我也怕太后对咱们家寒了心，冷落了你……”</p>
大伯母会这样想，顾瑾之是相信的。</p>
大伯父肯定不会。</p>
“依我说，大伯母竟不用再问。”顾瑾之道，“祖父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一二。太后娘娘求大伯周旋，其实不值什么，太后娘娘不会伸手管朝政的；何不等向公公亲自开口？”</p>
大夫人微讶，不解看了眼顾瑾之。</p>
“我听说，向公公是个有恩必报之人，心思最是磊落。”顾瑾之道，“听闻他当年欠了梁家的情分，宁愿断子绝孙，进宫做内侍；先帝的时候，向公公又欠了庄王一个人情，庄王勾结各地的封疆大臣，意图不轨的时候，先帝要处死庄王一家，也是向梁力保，最后庄王只是‘暴毙’，庄王世子被贬为平民，如今还在福建，活得好好的。大伯母，何不让向梁也欠大伯一个人情？将来也许有用呢？”</p>
大夫人听了，心里直跳。</p>
她只感觉手有点软，一时间心思百转，竟半晌说不出半个字来。</p>
老爷子怕大老爷将来出事，所以提前替他要张保命符？</p>
“可……可是咱们家先挑事的，向公公能买你大伯的账吗？”大夫人嗫嚅道，“咱们家先设局，再去救人，有些欺人太甚吧……向公公是个聪明人。”</p>
“何不等一等？”顾瑾之道，“等向公公需要买账的时候……”</p>
大夫人倏然抬眸去看她。</p>
顾瑾之笑了笑，道：“咱们开药铺，太后娘娘是高兴的；百姓也是喜欢的；虽然梁氏倒了霉，咱们家却占了理。向公公若是这点也不明白，哪怕真的欠他一个真实人情，将来他也不会还。祖父肯替大伯做这个局，就是看透了向公公此人，他老人家有把握的。</p>
梁瑞只怕等不及，要闹点小事。等梁瑞闹了事，咱们再收手，向公公就不得不欠大伯一个人情了……”</p>
大夫人久久沉默。</p>
她想起大老爷背后说老爷子的那些话。</p>
又见老爷子如此……</p>
大夫人的心倏然被什么揪出，疼得紧，眼底起了泪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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