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偏瘦，阳气微虚。</p>
顾瑾之是跟她说过每日饮食要注重营养的。</p>
她有了三个月多的身子，小腹尚未见成形。</p>
可人怎么瘦了？</p>
“是吐得厉害吗？”顾瑾之问德妃。</p>
德妃不说话。</p>
成姑姑站在一旁，表情很冷漠，不似刚刚来的时候那般温和可亲了。看得出，成姑姑和德妃不和。</p>
“那娘娘怎么瘦了？”顾瑾之道，“您这气血有些不足，对肚子里的孩儿不好。您哪里难受，只管告诉了我……”</p>
德妃脸色沉了沉。</p>
半晌，她才道：“我吃不下宫里做的东西。家里厨上有个妈妈会做辣味菜，最是合我的口味……”</p>
“想吃辣，叫宫里湖广的厨子做就是了。”顾瑾之道。</p>
德妃却抿唇不语。</p>
成姑姑也不说话。</p>
顾瑾之就想起了“酸儿辣女”的古语来。</p>
这是怕生个公主，被其他妃子们笑话，还是怕太后和皇上失望？</p>
太后可能会失望，皇帝却绝对不会。</p>
顾瑾之怀疑皇帝这会儿正愁德妃生个皇子，将来顾家外戚越做越大，不好收拾。有了皇子撑腰，到时候收拾顾延韬，就不那么顺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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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能生个女儿，皇上少些担忧，可能心里一高兴，还更加疼德妃和小公主……</p>
“娘娘，您饮食不正，胎儿可能不稳。”顾瑾之严肃道，“您虚弱，孩子更虚弱，您想想这后果！”</p>
德妃撇嘴，不看顾瑾之，也不回答。</p>
她似乎觉得顾瑾之在危言耸听。</p>
成姑姑见顾瑾之还要劝，就冲她使眼色。</p>
“你再给我开些养血补气的方子，不就好了吗？”德妃不耐烦道，“我自己心里有数。我难道还会害小皇子吗？”</p>
她这是卯足了劲要生个儿子呢。</p>
顾瑾之见她说不通，成姑姑又一个劲使眼色，就道：“既如此，娘娘先静养，我去给娘娘开方子……”</p>
她出了内殿。</p>
成姑姑也跟了出来。</p>
“奴婢不知劝了多少，娘娘一根筋。”成姑姑有点生气，“奴婢和老嬷嬷的话，她一概不听。东西吃不下，却又偏偏在外头跟前说多做酸的，不能放辣，她吃不得辣。还不许奴婢告诉太后。饭菜无味，吃多少吐多少，根本说不通她！”</p>
顾瑾之眉头也蹙起来。</p>
她没想到六姐会这样顽固。</p>
依稀记得母亲说过，二房的堂姐，六姐也要强，甚至更强。</p>
她和五姐不同。</p>
五姐要强，多少在外头；六姐却是心里强，而且很难听旁人的劝。</p>
跟她说外头的时局，她估计也不懂，更听不进去。</p>
“悄悄弄些来，岂不好？”顾瑾之道。</p>
“她不要。”成姑姑说，“她怕不干净。奴婢说亲自去弄，保管无碍。她仍是说怕。来历不明的东西，要是吃坏了，将来孩子有事，全在她一个人身上。她怕担责任。她还说，吃药就好了，慢慢就平复下来……”</p>
这是连成姑姑都不信。</p>
怪不得成姑姑神色都冷了。</p>
既然不信她，她还用心照顾做什么？吃力不讨好。</p>
成姑姑在太后身边多年，宫里的妃子们都要给几分薄面。就是谭贵妃见了，仍是客客气气的，她也很少受到德妃这样的冷落。</p>
她心里很不舒服。</p>
顾瑾之受命照顾德妃，德妃的胎有问题，顾瑾之将来也有推脱不掉的责任。</p>
不过，哪怕顾瑾之现在去告诉太后，说德妃想吃辣的想疯了，太后送了辣菜来，德妃也会推却，甚至记恨顾瑾之。她这是中了魔，认定了爱吃辣就定会生个女儿。</p>
顾瑾之想起前世怀榕南的时候，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酸辣要求。</p>
想了想，顾瑾之道：“姑姑放心吧，我先给她开些养血的方子。她的事，包在我身上了。”</p>
成姑姑点点头，无奈叹了口气。</p>
顾瑾之给德妃开好了方子，德妃肚子又饿了。</p>
御膳房做了膳食来，有一道糖醋排骨，她吃了好几块。</p>
回到内殿，哇的又吐了。</p>
成姑姑等人忙服侍她。</p>
顾瑾之帮不上忙，只得起身去了太后那边，说德妃娘娘有点气血虚。</p>
太后就忙问：“怎么好好的，又虚了？”</p>
“吐得厉害。”顾瑾之道，“方才吃了点东西，又吐了一回。”</p>
太后就笑。</p>
显怀严重，不算病，甚至可能生个更聪明的孩子。</p>
顾瑾之从宫里出去，没有回家，直接去了三元坡的老宅。</p>
她将德妃的事，告诉了大夫人。</p>
“……我才来京里，到底和娘娘不熟，见识又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大伯母见多识广，比我有法子。还求大伯母想个法儿，劝劝娘娘。她这样下去，只怕……”顾瑾之道。</p>
大夫人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又变，一时间气得无话。</p>
“我明日就进宫去瞧她……”大夫人沉默了片刻，才对顾瑾之道，“你放心吧！”</p>
顾瑾之道是，这才要告辞回家。（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