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个人去问。”宋盼儿道。</p>
话尚未说话，小厮就进来说：“陈公子来了，在门房坐着，问三爷方便不方便，有事和三爷说话……”</p>
肯定是说启程的事。</p>
“让他到内院来吧。”顾延臻道。</p>
反正出行的事，也得让宋盼儿知晓。</p>
小厮道是，转身出去了。</p>
片刻，陈煜朝就带着他的下人陈伯，进了宋盼儿这边的院子。</p>
他今日亦是素净打扮，浓密青丝绾着白玉簪。在延陵府修养了小半年，他气色好转了很多。白净脸庞，一双深邃浓郁的眸子，俊逸倜傥。</p>
他恭敬给顾延臻和宋盼儿作揖。</p>
看到坐在宋盼儿身边的顾瑾之，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p>
顾家众人还礼，彼此坐下，丫鬟端了茶。</p>
陈煜朝歉意道：“知道贵府忙碌，原不该打搅。只是方才去辞公主的时候，公主说了三爷和夫人阖家上京的话……”</p>
“我们刚从公主府回来。”宋盼儿打断他的累述，“我们明日辰初启程，不知公子是否都打点妥帖了？”</p>
“我原是没那么急忙的打算。”陈煜朝为难一笑，“只是，难得有伴上京，我自跟你们一起。我东西不多，现回去收拾都来得及。只是……年关过路的人多，我已经雇不到可靠的船家了。”</p>
这等小事，自不必费脑子。</p>
“我们雇了三条大船，公子倘若不嫌弃，你和陈伯就跟我们家那两个哥儿挤一挤。”宋盼儿豪爽道，“要是嫌弃，我就不敢说这话了！”</p>
“夫人这话，折煞我了。多谢夫人慷慨！”陈煜朝起身，连连给宋盼儿作揖。</p>
他东西还没有整理齐全，就不多坐，起身回了家。</p>
顾家众人也早早吃了饭，一夜无话。</p>
次日寅正一刻刚过，顾瑾之就把祝妈妈等人喊着起床。</p>
外面漆黑黑的，正是黎明前夕的伸手不见五指。</p>
她睡眼惺忪，任由祝妈妈等人服侍她穿衣、梳头。</p>
用青盐擦了牙齿，漱了口，她才渐渐有了些精神。</p>
府里的灿红灯笼全部点起来，红光匝地。光影缠绵处，隐约白雾缭绕，氤氲寒意四溢。</p>
顾瑾之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p>
她的两个弟弟，则是兴奋不已。</p>
不知是因为要出远门，还是不用上学，反正兄弟俩脸上的笑意是藏不住的。</p>
宋盼儿和顾延臻也很开心。</p>
家里跟着去的下人们，早已在大门口等着。</p>
一行车马，浩浩荡荡去了码头。</p>
家里的管事全部到码头送行。</p>
宋盼儿只带了芍药和念露两个大丫鬟，顾延臻带了司笺和一个管事，顾煊之和顾琇之各自带了一个小厮，顾瑾之却带了乳娘和两个丫鬟。</p>
她带的人最多。</p>
大家各自上船，就等陈公子了。</p>
结果，陈公子却带了两个人。</p>
除了他的下人陈伯，还有一个，居然是秦申四。</p>
秦申四手里，拎着包袱。</p>
他也是出行的打扮。</p>
顾家众人都微愣。</p>
宋盼儿和顾延臻不由都疑惑：秦申四上京做什么？公主这边，他不用服侍的吗？</p>
他的百草厅，不用照顾的吗？</p>
秦申四就笑，上前给顾延臻夫妻行礼：“……蹭你们家的船坐一坐了！我原是打算过了年往北去进些药材，公主便说，不如今日去，既跟你们作伴，又送送陈公子。回程的时候，又能和你们作伴……”</p>
安徽宁国府就有个很大的药市，甚至京城的人，都到宁国府入药。</p>
偏偏秦申四往北去，这不合情理。</p>
而且他一个坐堂先生不带，自己独自北上，他就不怕看药时走了眼，买了假药，回来被人嘲笑？</p>
不过，他是大夫，再想想顾家这些事，就合理了。</p>
宋盼儿则觉得，秦申四更像是送陈公子的。</p>
这位陈公子，到底什么来历？</p>
于是，陈公子的身份，更加让宋盼儿警惕。</p>
顾家雇的都是大船，多三个人不妨事。</p>
宋盼儿就对顾煊之说：“煊哥儿来跟我们一船。陈公子和秦申四就委屈跟琇哥儿一船吧。”</p>
顾煊之看了看母亲，又望向顾瑾之，小声嘀咕说：“娘，我能不能和……和七姐一船？”</p>
宋盼儿就笑了，摸了摸他的头：“去吧。”</p>
顾煊之没想到母亲这样痛快，露出惊喜不已的表情，连蹦带跳往顾瑾之那边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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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二去，上船就忙了半个时辰。</p>
直到辰正，船从码头起锚，往北而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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