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几天,李武逮住一条蛇,把它装在水瓶子里,在众人面前炫耀。他听说烟油子能毒死蛇,就往水瓶里吐烟气,熏呛蛇,蛇张嘴挣扎,李武却拧住瓶盖憋闷它。“会捂死的。”,“蛇有灵性,放了吧。”众人劝他。他笑着不作声,把水瓶放到地上,看着蛇身不停地扭动,得意地抽烟。王国光路过,见此情状,上前要拿,准备拧开瓶盖放蛇,李武却抢先抓过瓶子,气恨说道:“你又要放生。”说完,走到一条水沟边,把蛇瓶狠狠扔进水里。王国光目瞪口呆,觉着这个人心毒手狠,不是良善之辈,立刻对他厌恶起来。
李武平时不看书,但窗台上却放着一本《狼图腾》,王国光心里想,怪不得他那么狠毒,原来是一匹恶狼。
一个人要是看不上另一个人,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关注起来,王国光发现,李武不但心毒,还好吃懒做,经常到外面与同伙们喝酒,宿舍卫生从不打扫,每天自己又擦桌子又擦地。王国光不愿说他,靠他自觉,人如果不自觉,说了也没用,还干生一肚子气。但李武就是强装不知,我行我素。最让王国光恼火的是,李武经常早上不起,晚上不睡,与王国光的作息习惯正好相反,搞得他整天休息不好。夜里十二点了,他早已钻入被窝,可李武却躺在床上摆弄手机,扩音器里哇啦哇啦响着色情段子。好像故意撩扰人,王国光那个气呀,像压住煤面的碳火,烟气突突往外冒。他极力控制住自己,不让明火冒出来。但心里却大骂不休。
住了一个多月,王国光受不了李武的折腾,向白主管要求,搬出宿舍,单独住在那间料库里。王国光搬出宿舍,让李武觉着很没面子,人们私下吵吵,说王国光嫌弃李武,这些话等于贬低李武,这无论如何也让他接受不了。王国光搬走几天后,李武经过料库,听见里面鼾声起伏,便向同伴骂道:“里面睡着一头猪,一头快要杀的猪,听听那呼噜声,跟猪一样。”
电务工队的队长叫吴良,是一位瘦弱的人,中等个头儿,戴一副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但为人颇为势利,总在观察职场风向,哪方风大,他就刮向哪方。来东铁公司应聘之前,他在国铁一个部门里任职,过得不太如意,想来新公司碰碰运气,混个差不多的官儿当。他家就住在东胜城区,老虎口站区员工大多是本地人,本地人讲究老乡观念,因此他在站区具有一定的人脉。别看他只是一个工队长,说话却口气挺大,像个专家,一开口就是:你们嘛,如何如何……
王国光奇怪,在东铁公司,他怎么尽遇上些爱摆谱的人,在红柳沟遇上苟发庆,来到老虎口,又碰上了吴良,怎么就摆脱不了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看来是命中注定,王国光无可奈何,自认倒霉,从此,决不主动接触吴良,这种态度让吴良认为他自视清高,目中无人。
一天傍晚,王国光去外面散步,远远瞅见一个人喊他,走过去一看,是厨师老牛,赶忙打一声招呼:“牛师傅,你也出来散步呀。”
“厨房收拾完了,出来走一走,消消食儿。”老牛瞅着他笑,说道,“王师傅,我老远看见就像你。”
“好眼力。”
“咱小时候念书少,没伤着眼睛。”
“有好视力也不错。”
“这倒是。”
“我的眼睛不太好,离远了看人就模糊。”
“你这是有文化的人。”
“有什么文化?本事没学上,眼睛也没保护好,白糟蹋了自己。我挺羡慕你们眼睛好的人,看什么都清清楚楚的。”
“眼睛好就有这么一点儿好处,看东西不遭难。不过不能什么都看,该看的看,不该看的绝对不能看。”老牛开起玩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