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前后,雨水逐渐多起来,本地人说,自从退耕还林,退耕还草政策施行以来,鄂尔多斯高原植被恢复得很快,雨水一年比一年多,环境一年比一年改善。国家富强了,政府对环境治理投入逐渐加大了,环境质量日益优化,山清水秀不再是梦,老百姓都有这个信心。
夏至前一天,天空降下一场雨,淅淅沥沥,淋洒了一整夜。夏至节上午,雨过天晴,王国光单人去巡视设备。他一边在铁道上走巡,一边欣赏野外的景色,心里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激动。高原之上,蓝天白云,沙丘湿润清新,红柳茂密而强劲,果实裹在水雾之中,暗淡发亮,嫩绿的草株,如娴静的姑娘,洗过澡的小花,鲜艳飘香,满山遍野的绿色把大地妆扮得分外妖娆。
太阳明晃晃地照耀,蒸起地上的热气,扑袭人的肌肤。王国光不知不觉走出一身汗,看到北坡下,远远隔出两户人家,两座砖房之间,长有三棵大树,树头播下一片阴凉,惹人心动,不禁冲下路基,朝向大树疾走过去。到了树前,闻见一股香味,这才发现原来是三棵杏树。这三棵杏树,枝头茂密,硕果累累,黄红黄红的,犹如金子点缀其间,美丽诱人。不时有熟杏从树上“噗噗”掉落,密密麻麻铺在沙地上。王国光捡起一颗,挤出杏核,杏肉净嫩无虫,塞入口中,一嚼,绵滑甜香,再挤一颗,还是绵甜的味道。他干脆脱掉外衣,坐在树盖下,一连吃进十几颗,吃饱了肚子,真是过瘾。坐上半小时,全身觉着凉爽,看看太阳渐高,便从树荫下站起,准备返上铁道。这时,头皮又被什么东西敲打了一下,低头望去,发现一颗熟杏滚落在树下,赶紧拾起,一挤杏核,又放进嘴里。
回站的路上,他感到这种田园生活,朴实自然,无拘无束,无忧无虑,远比工业文明要开放得多,自由得多。回归原始,人才能找到生活的乐趣。
人,应该过这种生活。
第二天中午,王国光不午睡,领上孙立志和刘希贵来到杏树下。俩个小伙子兴冲冲在树间摘杏,边摘边吃,颇有情趣。三个人正摘得高兴,不提防从山坡后走出一个老太太,问他们,“你们摘杏了?”三人都吓一跳,忙问:“大妈,这是你家的杏树吗?”老太太说是。刘希贵有些不安地解释:“我们路过这里,见树下落了一层杏,以为杏树没主,就摘了些。”老太太不在乎地挥挥手说:“摘吧,摘吧,树上的杏儿结得多,我们也吃不了。”王国光也随口说:“掉到地下也是浪费。”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问他们是哪里来的?干什么工作?他们都一一回答。老太太似乎很愿意和他们说话,顺腿坐在沙坡上和他们交谈起来。老太太像是见过世面的人,浑身上下透露着精明,言语慢腾腾,每句话却表达得清楚、得体,相比之下,他们这些有工作的人,反而显得傻傻乎乎,没有内涵。聊了一刻钟,老太太邀请他们去家里做客,他们高兴地答应了。
她家住在稍远一点儿的青砖房里,距离杏树大约一百米,院前收拾的利落干净,门外垒着一个猪圈,圈里喂有两口白猪。孙立志从兜里掏出几颗杏扔进圈里,两头猪都抢着吃,好像很对它们的胃口。刘希贵惊奇,望着猪笑,王国光也是第一次见猪吃杏,便问老太太:“大嫂,这猪也爱吃杏?”老太太说:“人吃的东西,猪都吃。”
走进院子里,红砖铺地,干净整齐,老太太拉开家门,请他们进去。进入屋内,超出想象,并非农家那种简陋,而如市民般奢华。住房一套两间,外屋放着烤漆家具及待客的椅子及茶桌,里屋盘着大炕,瓷砖贴面,炕上铺着整块绣花地毯,地下摆放一张四人座沙发,玻璃茶几,地面用大理石铺成,颇为讲究。老太太给他们倒茶水喝,被他们客气谢绝,他们问起老太太的家庭,她说有一儿俩女,子女都在东胜城里工作,住在楼房里,家里就留下她和老汉看家,每年种点儿庄稼,蔬菜,瓜果,够他们生活。王国光羡慕地说:“这才是田园生活,多么自在!”老太太苦笑一下,似乎对这种日子并不满意。
待上几分钟,他们告别老太太回车站去。她把他们送到一个高坡上才停住,让他们经常过来玩,他们礼貌地答应。路上,王国光想,老太太一定觉着寂寞,希望有人时常过来说一说话吧。人不管住在城里,还是农村,天性都是喜欢与人交往的,寂寞是一种无奈的处境。
下午一上班,苟发庆把大家喊到办公室,拿出一份红头文件《东铁公司业绩考核制度》,让孙立志宣读。文件宣读完毕,苟发庆收过文件,把它往手上拍一拍,得意说道:“这不,公司考核文件也出台了,以后大家注意点儿,不要触犯里面的条款,触犯了就拿人民币说话。”
王国光无奈叹道:“考核是一种最无效的办法,只会引起员工的抵触,对于公司的发展毫无用处,rb的企业就摒弃这种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