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的孩子们都很懂事,不会过于渴求家庭的温暖,因为我们早已学会承担脱离被照料的孤独。元旦只有三天假,还是和周末搭凑在一起。一年里有两个这样的不长不短的尴尬假期,一个劳动节,一个元旦,它俩被称作“小长假”——比双休多一天,所以是长假,比国庆和春节又少了四天,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所以叫小长假。对于家乡远离首都如我,回家很尴尬,吃顿饭就得赶回来;不回去很无聊,虽然没事做的周末也很无聊,可周末是所有人同享的福利,这样想来即使浪费也并不觉得很可惜。但凭白多出的一天却会让人的境遇变得不同,有人回家、有人旅行、有人情侣相聚、有人幽游人间,而我却依旧无事可做,这种心情很复杂,除了无聊,似乎还多了一些不甘。晓铮看出了我的心思,邀请我去他家玩。
终于不用在北京孤零零的发霉,我开心的接受了邀请。
但这趟旅程并不轻松,甚至有些压抑。我不仅知道了晓铮爸妈离婚的原因,也明白了他对璐璐的评判并非毫无标准。
我也是这次才知道晓铮的家事,他从小父母离异,和他爸爸在南京生活,他妈妈在天津定居,一南一北,是有怎样的深仇大恨才离得这么远?晓铮很少和他妈妈见面,只有在他妈妈催得紧了,他才不情愿的抽出时间回趟天津,听说当初是他妈妈提的离婚。
“多吃点,多吃点,现在孩子真是不容易,都这么瘦”
晓铮的妈妈年纪不大,四十多岁,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比实际年纪更年轻几岁,穿着打扮很精致,颇有些旧上海滩贵妇人样子。她眉目慈祥,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待我们,准确说,是点了一大桌子的外卖招待我们。
“阿姨不怎么下厨,今天将就着吃点,明天阿姨带你们出去吃好的。”
晓铮妈妈的热情让我不安,实木餐桌上铺着印有蓝白相间的格子的餐布,中央摆着一个精致的烛台,烛台擦得锃亮,蜡烛是新换上的,围绕烛台摆满了丰盛的食物,鸡鸭鱼肉是基本配置,除此之外我和晓铮面前各有一份龙虾、两头鲍鱼,还有每人两只的海参羹。我第一次吃海参,筷子夹不住,滑落了好几次。
我倒是庆幸来之前不顾晓铮强烈反对买了个大果篮,我拎着果篮,晓铮拎着我俩的行李箱,进门时颇有点新媳妇上门的感觉。
晓铮妈妈非常开心,虽然以她的经济条件一顿饭能顶我十个果篮,但伴手礼多少能让我吃的安心一点。
晓铮妈妈没有动筷子,看着我们吃,时不时和我们聊天。
“你们上班很辛苦吧,哎,现在的孩子,好好的福不享,非要……”
“你有完没完?”晓铮放下筷子不耐烦地说道。从进门时他就对他妈妈的嘘寒问暖爱答不理,被问得烦了就草草回答,然后陷入无尽的沉默,这难道是我们这个年纪的“小孩”的通病?
晓铮妈妈赶紧道歉似的回应:“好好我不说了,你们吃,来,多吃点”她趁着给我夹菜的机会,又给晓铮夹了一瓣扇贝。
晓铮妈妈住在一个高档小区,进门时保安详细询问了我俩的信息并登记,因为晓铮一年就来一次,所以保安不认识他。
房子装修很豪华,不论从装修风格到装饰布置,都很符合一个独居中年妇人的审美。大理石地板造价不菲,客厅中央的顶部悬着硕大的挂满水晶的吊灯,六个灯泡的亮度可以随意调整,但每颗水晶折射出的光让亮度即使调到最低也显得异常晃眼,在白皙的墙面撒下七彩的光斑。
半开放式的厨房和搭配齐全的炊具器皿让人觉得下厨是件心旷神怡的事,看得出是经过了精心设计,可除了案上的榨汁机和多功能电饭煲有使用的痕迹,其他的厨具几乎全新。没有半点油星污渍的灶台更反衬出与这个富庶家庭不相称的清冷与寂寞。
吃完晚饭,晓铮妈妈在厨房刷碗,我和晓铮坐在客厅看电视,我由衷地赞叹:“没想到你家条件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