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县。</p>
一句“和风熏，杨柳轻，郁郁青山江水平，笑语满香径”，便是此地上佳的写照。</p>
好山好水最能养人，是以无数达官贵人在这里置办宅子。</p>
一个月前，官至正三品，时任户部尚书一职的曾会曾广闻，获准告老返乡，到余杭县荣养。</p>
此等手握重权，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大员到来，为这湖光山色平添了几分贵气。</p>
傍晚时分。</p>
春泥巷口的宝芝堂医馆。</p>
白大夫送最后一位病人离开后，便关上了医馆的大门。</p>
只留了一道侧门，专为夜里急病缠身的人所备。</p>
本来不必这么麻烦。</p>
可是架不住白大夫的模样实在太过俊美。</p>
初时，每天从早到晚都有媒婆上门问八字，捧着一大摞官宦或富贵人家的小姐画像，任他挑选。</p>
严重影响到他治病救人的过程。</p>
数次驱赶后，媒婆们学乖了。</p>
不争不抢，每日抽签排队。</p>
等到傍晚时分，抽中签的人再上门拜访。</p>
白大夫实在不堪其扰，所幸过了傍晚就关门歇业。</p>
宝芝堂在余杭县开了将近五年。</p>
纵使医馆活人无数，可提到这里，人们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依旧是白大夫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男女通杀的脸。</p>
说来也奇怪。</p>
上一任县令性好渔色，曾打算用强权逼他就范，可没过几日，县令在家中吃饭时被活活噎死了。</p>
后陆续有达官贵人或巨富商贾心生邪念，却都因种种意外或死或病，无法得逞。</p>
百姓们对那些贵人的腌臜事概不清楚。</p>
只知白大夫留在此地，似是再等一个人。</p>
那些待字闺中的、或是已经嫁做人妇的，得知此事无不扼腕哀叹。</p>
又对白大夫一直等候的那人羡慕嫉妒至极……</p>
将医馆归置清楚后，白大夫提上药箱便待出门。</p>
一个年约十一二的青衣小药童，笑嘻嘻的跑了过来。</p>
挽住他的胳膊。</p>
脆声问道：“东家，又去找你那不存在的恩人啊？”</p>
白大夫笑着敲了敲他的脑袋。</p>
“别瞎说，再有下次，罚你抄写一百遍医书。”</p>
声音轻柔悦耳，又带有一些似是刻意为之的沙哑低沉。</p>
小药童捂着脑袋。</p>
依旧乐呵呵道：“这么多年，你连恩人是男是女，姓甚名谁都不清楚，苦守在这个鬼地方，也不知还得浪费多少时日。”</p>
白大夫轻轻摇头。</p>
神情极为笃定道：“上人有言：清风徐徐，几许平生愿。”</p>
“恩人与这句词有关，或许是姓名，又或是别有深意……”</p>
小药童嘟起嘴。</p>
小脸鼓得高高，不满道：“就算是姓名，天底下姓许和姓徐的人那么多，别的不说，光是来咱们宝芝堂寻医的就有不少，你得找到什么时候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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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夫捏了捏他的圆脸。</p>
笑着道：“无论多久，我都会找到的，待报恩之后，我便带你回大乐上人身边潜心修行。”</p>
小药童重展笑颜。</p>
小声嘀咕道：“这样的话，白……东家就是我一个人的了。”</p>
白大夫假装没听见。</p>
轻声问道：“把你这几日查到的许姓与徐姓之人，说予我听。”</p>
“好咧。”</p>
小药童思索一阵。</p>
认认真真回道：“钱湖门的柳家买了几个家奴，其中有一个男孩姓徐，乌衣巷的孙大婶家里来了远房亲戚，其中两人姓许……”</p>
一连说了十多个人。</p>
白大夫逐一记在心中。</p>
吩咐一声看好家，便从侧门离开。</p>
每到一处，都会想办法取来对方的一根头发。</p>
悄悄用一枚铜镜映照片刻。</p>
铜镜没有反应。</p>
白大夫也未现失望之色，继续赶去下一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