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喜悦和期待渐渐黯淡。</p>
第三折结束，戏间休息时。</p>
戏班的班主满头大汗从后台走了出来。</p>
班主是个清瘦的老人。</p>
踱步来到徐业面前。</p>
神情极为惶恐道：“小老儿对不住各位贵客，程青衣生病了，只好临时换了曲目，您千万莫见怪。”</p>
由不得他不害怕。</p>
戏班的幕后老板一言不合就被这群狠人给劈了，他生怕伺候不周到，下一刻自己也被刀斧加身。</p>
燕怡君此刻顾不上礼数。</p>
忙问道：“我就想听程大家唱的曲，能不能请他唱一句，只唱一句就行？”</p>
班主面色为难的望向徐业。</p>
徐业淡然道：“这位姑娘说了算。”</p>
小老头擦了擦汗。</p>
朝燕怡君拱手作揖。</p>
歉然到：“实在对不住，程青衣嗓子出了问题，发不出声音，小姑奶奶原谅则个。”</p>
燕怡君彻底失望了。</p>
好不容易有机会进一次戏园子，却偏偏无缘听到最爱的戏曲。</p>
等徐业等人一走，以后怕是没机会了。</p>
想到这里，神情黯然的垂下了头。</p>
沉默片刻。</p>
轻轻扯了扯徐业的衣服。</p>
小声道：“大叔，我们走吧。”</p>
徐业微笑着问道：“第四折马上开始，牛郎和织女就要重逢，何不看完再走？”</p>
小女孩摇摇头。</p>
“两个人那么久才能相聚一次，实在是太苦了，而且台上那几人唱得也不好。”</p>
“我……不想看了。”</p>
徐业点点头。</p>
“得，那咱就走。”</p>
如来时一般牵着两人的手，离开了戏园，朝村口走去。</p>
半路上。</p>
燕怡君不时仰头，悄悄偷看徐业。</p>
紧紧抿了抿嘴唇。</p>
问道：“大叔，你说这么凄惨的爱情是不是只存在于戏文里？”</p>
未等徐业答复。</p>
她又自顾自道：“我长大以后，应该会很幸福吧？大叔，你说呢？”</p>
徐业不知该如何回答。</p>
沉默良久。</p>
伸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p>
“以后要叫哥哥，我这么年轻都被你叫老了。”</p>
燕怡君捂着脑门。</p>
噘着嘴气呼呼瞪着他。</p>
徐业揉揉她的脑袋。</p>
笑着安慰道：“小孩子家家想那么多干嘛？你勇敢且善良，我打赌以后肯定会幸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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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大人就会说谎话哄小孩。”</p>
燕怡君不满的嘟囔一句。</p>
嘴角却微微翘起。</p>
又过了一会儿。</p>
她小心翼翼问道：“大……大哥哥，你们要走了吗？我给你们指路吧。”</p>
徐业摇摇头。</p>
若是就这么走了，终究有违本心。</p>
便寻了个借口。</p>
道：“我忽然想起来答应你的事还没办到呢，你等着，我去给程青衣治病，让他唱给你听。”</p>
“啊？”</p>
燕怡君惊得张大眼睛。</p>
徐业没有多解释。</p>
转身朝张汉臣行了一礼。</p>
“校尉大人，请暂时护住他两，我去去就回。”</p>
张汉臣沉吟片刻。</p>
没头没尾问了一句：“有些事情已经注定，你又何必徒劳呢？”</p>
“有所为，有所不为。”</p>
“……罢了，你且去吧。”</p>
“谢大人。”</p>
徐业又行一礼。</p>
带着弟兄们重返戏园。</p>
班主坐在台下。</p>
周围密密麻麻坐满了村民。</p>
先前的惶恐畏惧不见踪迹，神情只余憎恨和贪婪。</p>
“哼哼，诸位贵客去而复返，小老儿恭候多时了。”</p>
旋即一跺脚。</p>
上百村民顿时褪去人形，化作一只只青面獠牙，浑身遍布乌黑血丝的怨气鬼。</p>
整座戏园顿时被怨念所包围。</p>
徐业面无表情。</p>
“我来拜访程青衣，请他无论如何登台唱戏。”</p>
班主冷笑几声。</p>
“说来也巧，诸位杀了张屠户，害得我等小民断了肉食。”</p>
“既然贵客来访，小老儿自无不允，只不过……你们得留下点吃食才行。”</p>
徐业淡然道：“一条手臂够不够？”</p>
班主神色越发贪婪。</p>
“嘿嘿，差了一点，两条都留下就最好不过。”</p>
徐业沉声道：“既然你这么大方，那我就不客气了。”</p>
“什么？”</p>
班主一愣。</p>
徐业取出剔刀和刮刨。</p>
模仿张屠户的手法，好似磨刀一般来回摩擦两件器具。</p>
班主见状，大惊失色。</p>
“快拦住他！”</p>
上百怨气鬼刚要冲过来，忽地被一道诡异的念重重包裹。</p>
旋即浑身气力尽数一空。</p>
四肢无力瘫倒在地。</p>
徐业肃声下令：“外道诡物全杀光，至于班主，砍下他两条胳膊，留着性命带路。”</p>
“是！”</p>
十七名弟兄飞身上前。</p>
骨鞭飞舞，刀光绽放。</p>
一只只失去反抗能力的怨气鬼，好似待宰羔羊一般被轻松屠戮。</p>
【能源储量增加，重新测定……当前能源储量：一十三】</p>
……</p>
【能源储量增加，重新测定……当前能源储量：四十二】</p>
功业一举突破四十。</p>
佟兴和陆正肃两名弟兄，更是不知不觉间，凭借各自分润的功业成功晋入九品。</p>
卫定远一脚踹翻呆若木鸡的班主。</p>
接连两刀，剁掉他两条胳膊。</p>
若非刻意控制，丧门鬼头刀的黑炎早将班主整个吞没。</p>
卫定远揪着头发将他提起来。</p>
冷声道：“还不快带路？耽误了大哥的要事，我剁了你！”</p>
一个清妙的声音蓦地从后台传来。</p>
“小生哪敢劳烦各位贵客？这便出来相迎。”</p>
话音未落。</p>
一个容貌俊雅，媚眼如丝的年轻男子，如女子般踱着步走了出来。</p>
行至近前。</p>
盈盈屈身，施了一福。</p>
“程小蝶见过诸位贵客。”</p>
眸子含羞带怯的打量着众人。</p>
捕役们不由得打了个哆嗦。</p>
赵德柱撇了撇嘴。</p>
“他姥姥的，一个老爷们长得比娘们还周正，这还了得？”</p>
徐业不愿浪费时间。</p>
直言道：“能不能唱？”</p>
程小蝶楚楚可怜回道：“可是小生数日未得肉食，实在……”</p>
“既然没用，那宰了吧。”</p>
“是。”</p>
弟兄们刚一举刀。</p>
程小蝶马上跪倒在地。</p>
惶惶道：“能唱，能唱，饿着点高音更容易上去。”</p>
徐业扫了一眼戏园。</p>
见满地狼藉，遍布黑灰，已然不适合听戏。</p>
吩咐弟兄们把后台搭戏的也带上，一道返回村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