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一时消灭不了城外的官兵，何不暂放下于爵不管，直接去攻打城池呢？我们只要攻进城去，岂不甚么事情都解决了？”楚依依问道。</p>
华不石摇头道：“不成。城外的数千官兵尚存，义军攻城就调集不起全部力量，弄得不好还会腹背受敌。而且余爵未灭，城中的守军的士气不馁，即便没有主将指挥，在短时间内也势难攻得下来。”</p>
强攻坚城，士气远比兵力更加重要，当守军的士气殆尽之时，亦是城池被攻破的时候。怀庆城里还有三千官兵，如果他们瞧见主将余爵仍率领着部队在城外奋战，斗志就不会崩溃，义军想要一举破城谈何容易？</p>
楚依依急道：“难道我们只能这般耗到官军的援兵到来，功败垂成么？”</p>
华不石星眸转动，道：“当然不是，现在还有一条计策可以试一试。”</p>
他转过脸对西门瞳吩咐道：“阿瞳，你速去找到李大哥，替我带一句话，与他说四方张网，不如网开一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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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瞳答应一声，立时纵马而去。</p>
楚依依凝眉道：“公子带的这句话是甚么意思呢，莫非是让李自成放过余爵么？”</p>
华不石道：“现下此战已成了僵局，耗下去全无希望，想要攻下怀庆城，只有改变此等局面才行，毕竟我们只为了取城，并不是非要消灭官军。”</p>
楚依依顿时省悟，轻抚玉掌道：“这果然是一条好计！我们放一条生路让他们逃回城，义军大队人马只要紧跟在后面追杀，便可以直冲接到城门前，说不定还能赚开城门冲进去，那就能够一举拿下这怀庆城了！”</p>
华不石道：“夫人说的没错。现下这四千余名官军被困在小山上，背后是一片大火，后退只有死路一条，他们才会如此勇悍地与义军拼命，正如古时候楚霸王项羽破秦时的破釜沉舟之举一般，这正是余爵用兵的高明之处。我们与其和他们硬拼，不如放开一条生路让他们逃走，既能瓦解那些兵士的战意，又可以乘势破城。”</p>
但凡拼死作战的兵士，大多是迫不得已，只要有机会逃命，很少人还会去无端地拼命。</p>
楚依依道：“不过我们虽可以网开一面，那个余爵精明得很，却未必会上当。”</p>
只要死守住山头，撑到援兵到来就可以逆转形势，余爵当然心知肚明，他本是用不着逃走。</p>
华不石却道：“余爵身为大将，自是不会上当，不过他手下的兵士却未必有他的见识。”</p>
片刻之后，西门瞳就去而复返，而义军猛攻小山包的战况也有所改变。李自成亦是足智多谋之人，当然能够领会华不石所说“网开一面”的含义。</p>
义军的人马由先前一窝蜂地猛攻，变为了主攻山坡的左侧，围山的人马也皆往左集结，在另外一边明显地留出了十余丈宽的一个缺口。</p>
双方的部队都是步兵，并无机动能力更强的骑兵，山包上的官军只要从那条通道冲下来，就可以直接奔向怀庆城东门，而只要跑得快些，就定能逃得性命。</p>
这实在是一个极大的诱惑！被兵力多过数倍的敌人重重围住的官军兵士，本来已经处在必死的境地，现在突然间有了一条生路，想把持住不逃走又岂是容易的事？</p>
很快就有几名官军兵士脱离了阵形，从那缺口逃下山来。义军对这些逃兵并不拦截，仍只是猛攻另外一侧，仿佛只要能攻上山头，其它的事情全都一概不顾。</p>
既然有了先躯们成功的范例，很快就有更多的兵士尝试着从那条专属安全通道逃生，他们皆是没有受到阻截，很顺利就跑出了大队义军的包围。</p>
从三人五人到八人十人，接着是二三十人、五六十人，越来越多的官军兵士成群结队地从缺口里往外面跑。山顶大阵中的余爵高声厉喝着不准逃跑，违者立斩，可是若不逃走就死在眼前，谁还管得了那么多，况且整个队伍中大家伙儿都在跑，这种事情又岂能落于人后！</p>
原本山头上四千余名官军兵士，不到盏茶工夫就逃走了三千以上，只剩下不到一千人。“玄武大阵”已然崩溃，余爵不得不下令收缩阵形，防线后撤，只守住山顶上的方寸之地。</p>
一度拥挤不堪的安全通道终于空了下来，在山上剩下的那八九百人，大概皆是余爵的亲信卫队，是不会舍下主将逃走的。但是余爵要想用这么一点儿兵力来对抗义军的冲锋，就算再行布阵死守，也已太过困难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