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凉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等你以后厉害了,自然也就懂了。”
青青怔了怔,遂即笑的直咳嗽,他道:“嗯,那我努力哈,你,真的好厉害,也真的好有趣。”
“嘿嘿。”
苍山之下,湖渊之泮。
钓叟提了提鱼竿,钓上了一尾肥鱼。
他娴熟的取下鱼钩,再将鱼儿丢进篓子里,接着衔上饵食,又重新抛竿。
这一次,他的鱼竿抛了一半,又被他收了回来,因为他发觉,身后多了一个人。
“阿弥陀佛。”来人是个和尚,若是陆小凉在,定然一眼便能认出,他叫绛曲。
钓叟的身子震了震,遂即抄起鱼篓,二话不说提着鱼竿站起身来,看也不看一眼绛曲,径直的与他擦肩而过。
绛曲一直低着头,似乎这样阴郁就不会充到眸子里,如此才能哭的痛快。
“大师兄……”
钓叟突然脚步一沉,缓缓的,停了下来。
“对不住,不认识,受不起。”
这六个字仿若是什么法咒,绛曲大嘴突然一瞥,哭的更是厉害了。
哭着哭着,他双膝一软跪了下来,面朝大山大江,哭声久久回荡不息。
钓叟略微一沉,压低了头上的斗笠,他道:“我走了,别找我。”
“大……大师兄……大师兄我错了……大师兄……”绛曲双手掩面,哭的太过厉害,以至于泣不成声,听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听到满满的忧伤。
钓叟摇了摇头,说道:“不想说,你没错。”
绛曲哭着哭着,突然一抬手,对着自己的胸膛便是狠狠的两拳,四拳,六拳……
钓叟与绛曲皆为背对,两个人似乎不相识,又似乎是相识已久,犹如映在水中的云,不知是因水平静,还是因云洁白。
钓叟张了张嘴,最终悠悠的一叹,似乎是在服输。
他这一次说的话,倒是相对完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绛曲知道这位大师兄的一个习惯,生气时会三个字三个字的说,略微平静时会四个字四个字的说,他见大师兄转变,不由得胡乱的擦了擦眼泪,赶忙转过身来,朝他奔了过去。
“大师兄,以前我以为,世间的道门是分正邪的,现在我明白了,只有人心才分正邪。”
“唉!”钓叟长长的一叹,他也转过身来,微微抬起了头,湖水映出一张憨厚的脸。
钓叟没有急着回他的话,而是先打量了绛曲一番,最后淡淡的一笑,说道:“瘦了。”
“大师兄我……”绛曲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眼眶里的晶莹令他瞬间失明,似乎以此来避免这幕温情。
钓叟一伸手,为他擦了擦泪,笑道:“大师兄挺好的,正邪大战之时,多少师叔师伯师祖都丢了性命,我能活下来,很知足了。”
“都怪我,都是因为我,害死了那么多的人。”
钓叟想了想,可能是因为绛曲说的对,他只能笑着点了点头。
“用师父的话说,你没有害别人,那都是别人的因果命数,你能害的,只有自己。”
绛曲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开口道:“我是叛徒……”
钓叟此时说了一句话,令绛曲吓了狠狠的一跳,他说“我也是”。
“啊?”
钓叟又补道:“其实我早就发觉你不对劲,可我却什么都没说,只当你能够自我醒悟,如今邪派覆灭,我亦罪孽深重。”
绛曲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又道:“大师兄心地淳厚,我不及也。”
“不说这个了,我今儿钓了两尾鱼,我做给你吃。”
“好,正好我也有事要与大师兄说。”
钓叟面容突然一滞,试探道:“什么事?”
绛曲眸子里精光闪动,他与钓叟凝视了片刻,最终开口说道:“阿弥陀佛,这一次,该正派覆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