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一个脚步快速移动着,深夜中听得清这人急切地喘息。
快点。
再快点。
眼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路就要到头了,脚下的苔藓让这个夏夜中的血腥气多了一分凉意。
眼前的御王府大门上了三道合欢锁,廊下的长明灯随着夜风摇曳,火光婆娑。
来不及了……
送信的小鬟正欲敲门,后面一个声音响起,小鬟一惊,信从颤抖的手中掉落下来。
“如意,你这是为你家主子报信吗?”身后一个女声响起,只见说话的女子她面色白皙,身穿一件丁香底彩绣对襟长袍,头绾风流别致朝云近香髻,双唇含着蜜意,眼神却冷酷无情。
“落云姐。”如意哆嗦着想捡起信,却被这叫落云的丫鬟抢先一步。
“如意,你这就是决心与我们小姐作对了,是吗?”落云冷漠的眉头一挑,然后正中下怀地暗示道:“你是凌霄宫的家生奴才,不会不知道该效忠哪个主子吧?”落云掖了掖自己的逶迤拖地的香色滚边金枝线荷叶裙,牵起一抹笑意。
“慕闺迟该死。你跟我念一遍。”
如意使劲地摇着头。
“九小姐该死!快念!”落云抓起如意的手,脸上露出恨之入骨的神色,提高声音道。
“九小姐与我有恩,我不能,我不能……”如意眼泪掉落下来,整个人因惧怕而颤抖不停。
“你告诉我,小贱人把那件东西藏到哪里去了?”语气恨之入骨,冷冷大量双眼紧闭的如意,掐住她的脖子:“你不说也没关系,明日就是她的死期,死人藏起的东西,也是最没有用的。”
如意眼泪落在落云的手上:“你们放过九小姐吧,她是个好人,你们放了她吧……”
落云眼中恨意更浓:“慕闺迟今日,即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何况是你?”
落云手起刀落,如意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天地间都成了血红色,她发出一声沉闷的呼喊,跪倒在地,鲜血染红了脚下的青苔。
落云咳嗽几声,将从地上捡起的信拿起来看了看,借着长明灯,只见上面明晃晃写着几行字。
落云笑了出来,拿起火折子,将信件烧了。
翌日。
成片的竹林遮挡了远山,隐隐地,看得到竹林后的白色高墙。盛夏,蝉声不绝于耳,开满荷花的池塘里有锦鲤在静静浮水。
御王府内厢房,几个面如白玉的王爷姑娘齐齐到场,皆是华贵装扮,却各有心思。
慕芙蓉身披墨色团花碧霞纱衣坐在楠木葵花蕉叶几上,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蝙蝠钗,一张美艳的脸苍白。
嘴角青紫一片。
贴身丫鬟紧张地看着慕芙蓉,接着愤怒地看着地上正在被鞭打的女子。
这女子披头散发,看不清模样,只觉得脸上胭脂水粉甚浓,哭泣着,被侍卫架住动弹不得。
御王玄析深恶痛绝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不住手地抽动鞭子,大吼:“你居然敢害芙蓉!!”慕芙蓉的贴身丫鬟落云抢嘴道:“亏我们大小姐对你那么好,九姑娘,你,你!”说着落云看上去难受至极。又要流泪。
慕芙蓉伸出手臂,动作柔美温润,看似无力地拉扯了一把玄析的衣襟,声音微弱道:“饶了九妹妹吧,虽然不受父亲喜欢,但九妹妹自幼丧母,不像我有父母疼爱,她嫉恨于我,也是情有可原,只要她把解药给我,就放了她吧!”
“你就是太善良,才会被这恶毒的女人给害了!”玄析回头,对慕芙蓉怜惜道,接着极凶狠地转回脸,对那女子怒目而视:“慕闺迟!快把解药交出来!”
当今周国五位皇子中的穆王玄钧与御王玄析在暖阁中,一个对那女子怒目而视,另一个满脸不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周国四大家族,顾、慕、沈、谢的子嗣,有与御王交好的,也这御王府的暖阁里,或气愤或对这被打女子调笑不已,没有一人表现出对这女子的同情。
此时被打的慕闺迟正是慕家的女儿,排行第九。人人都知慕闺迟性格懦弱,与人交谈不到一句便满脸通红,自幼丧母,又不得父亲怜爱,是慕家女儿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然而就是这个不谙世事的慕闺迟,竟然向慕家最耀眼的女儿——慕芙蓉的茶里下了毒。
因妒生恨,几个人恨恨地议论。
谁都知道,这个九姑娘一心爱着御王玄析,但是御王早与四小姐慕芙蓉定了终身,二人非卿不娶,非他不嫁,甜如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