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大勇是土生土长的东平府人,肖家一间杂货铺传三代,传至肖大勇这一代变成了三间杂货铺。
所谓的杂货铺,就是把五湖四海的稀罕玩意汇聚倒卖,从中间赚些差价,利润有大有小,生意有赚有亏。
对于肖大勇来说,生活无需大富大贵,最美不过眼前,家里有一个贤惠的婆娘,膝下有一个虎头虎脑的胖小子,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呢。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都被一把大火无情的烧成了灰烬。
当夜,肖大勇在杂货店守夜,听到有人喊失火的声音便出来看热闹,这才发觉是自家所在的方位着火了,他锁上杂货店的房门就往家里赶。
只是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三间瓦房已经成为一片灰烬,妻儿都不见了踪影,肖大勇的天塌下来了。
大火烧了一整夜才被扑灭,烧毁房屋上百间,三十五人被大火烧伤,二十六条人命葬身火海,其中就包括肖大勇的老婆和六岁的儿子。
张同知铁青着脸一宿未眠,早不失火晚不失火,偏偏在定王殿下坐镇东平府的时候失火,这是在赤裸裸打他这个府君的脸啊,万一追究下来,他难辞其咎。
戍九源也是铁青着脸一宿未眠,大火是从肖大勇家开始烧起来的,很不凑巧,戍府与肖家中间只隔了一户,并且戍府处于下风向,火势一起瞬间便将戍府吞没,由于他在团练府过夜,这才幸免于难。
但戍九源的老婆孩子和一房小妾就没那么幸运了,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多半已经葬身火海。
“由于是晚上,居民都已入睡,再加上火势太猛,借着风力肆意蔓延,根本没法控制,因而死伤惨重。”方师爷拖着疲惫之躯,将统计出来的伤亡数据汇报上来。
“仵作怎么说的?”张同知轻轻揉着太阳穴,声音略带沙哑的问道。
方师爷如实汇报道:“初步判断,有三人是被火烧致死,其余皆是因窒息而死,因为尸体都烧焦了,具体还要进步一步验尸才能知道。”
张同知听完现场汇报,长长的叹了声气,说道:“先拨付帐篷、棉被等救灾物资,妥善安置受灾人群,另外再邀请医师过来诊治,如今定王殿下坐镇东平府,你等务必谨慎妥善处理此事。”
方师爷点头称是,冬季乃是火灾频发之季。以往遇到这种情况,随便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打发了,然后再拨些赈灾的银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今年情况有些特殊,多事之秋啊!
“张府君——”
就在张同知转身准备离开事故现场的时候,戍九源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传了过来:“本官夫人、孩子、侍妾全部葬身火海,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本官说吗?”
张同知眉头微皱,这话说得含沙射影,好像自己是纵火元凶似的,当下他忍着心中的怒气,淡淡的说道:“人死不能复生,戍大人请节哀,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官身为府君,定会秉公办案,查明此事的!”
戍九源冷笑道:“人在做天在看,本官命大可惜福薄,这次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却让这许多无辜的人枉死,戍九源罪莫大焉!”
戍九源这话分明话里有话,张同知强行按耐着胸中燃烧的怒火,当下他反问道:“戍大人此话是何意?莫非是说这场大火是人为的?”
戍九源冷哼一声,说道:“天不遂人愿,这把火没烧死本官,想必有些人一定大失所望吧?”
张同知听了,头顶的无明业火熊熊燃烧起来,从戍九源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就含沙射影的把矛头对准自己,此刻更是暗指自己是这场大火的罪魁祸首,这实在是欺人太甚!
“戍大人,你我身为朝廷命官,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张同知身为东平府府君,自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一个武夫争论,徒增笑柄而已,于是拂袖而去。
然而,刚才戍九源的那番话已经引起不小的波澜,路边许多人在窃声私语,不断的指指点点。
张同知恨得咬牙切齿却不能发作出来,这场大火来的真是时候,不早不晚,刚好在他与戍九源矛盾公开化的时候来了,简直是神来之笔,这个屎盆子扣得他百口莫辩,吃了个哑巴亏。
“大人,属下总觉得此事太过蹊跷!”方师爷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很不寻常,从定王府前的那场暴乱开始,到与戍九源对簿公堂,再到梵子羽在已经通过定王府考试的情况下被刺杀,最后到这一场大火几十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