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束墨色的剑穗，其上绣着一条紫金色的龙，沉浮于暗色流苏间，栩栩如生，生动传神。
良久，他才将剑穗收入怀内，沉默着拿起桌上的酒，开始自斟自饮。
凌夜恍惚间觉得那个背影太过熟悉，似乎很久以前就见过了。努力翻找脑海中杂乱无章的记忆，却只有兵伐杀声和铮铮剑鸣。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感觉，这就是恨吗？脑海中似有一个声音在蛊惑着他：“正是因为仇恨，才会如此熟悉啊。”
是这样么？他隐约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却不知如何来说明这种感觉。
凌夜张了张口，忽然觉得头不那么晕了，带着点好奇问：“那剑穗……是谁的？”
他没想到孤寒雪竟然有了反应，回过头来冷冷地斜瞄他一眼，“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你真想知道么？”
“……我还会怕死么？自打进了这个寒王府，我便没抱着活着出来的想法。”凌夜把心一横，直白了当地说。
“哦？”孤寒雪嗤笑一声：“真当我不知道你是奸细？”
“那你刚才为何不杀我？”凌夜反问道。
“心情不好，不想杀人。”孤寒雪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现在心情不错，想拿你的人头来玩玩，你该不会介意吧？”
凌夜一堵，脸上一阵懊恼。“呵呵……”看着他不知怎么办才好的惊惶眼神，孤寒雪倒是心情大好。他突然发现这个死对头送来的“礼物”，确实有那么点价值。
“这是我与小墨的一个约定。”孤寒雪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神色有点感伤。凌夜注意到他用的称呼是“我”而不是“本王”，可见那人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心里竟然有点酸酸的。他问：“小墨，究竟是谁？”
孤寒雪似乎有点不快，只是说：“暗夜七星之一，代号“暗夜墨羽”的那位，你应该听说过吧。”
“什么？是他！”凌夜讶异道。
暗夜阁的名号，九重界各方的重要人士都或多或少听说过一点。在近万年前，凌夜还是修罗王的暗卫的时候，就听说夜辰界崛起了一个杀手组织暗夜阁，暗夜阁的首领代号“暗夜孤风”，向来很神秘，从未在公众场合露过面，但他座下的七大王牌杀手却逐渐在各方打响了名头，并最终把这个组织发展到了北耀界，硬生生在众多实力强劲的对手中挤出一条路来，可见其强大。
那七大王牌杀手简称“暗夜七星”，听从暗夜阁主的号令行走在世间，来无影去无踪，是黑夜里最可怕的魔鬼。他们的代号分别为：暗夜星辰、暗夜影刃、暗夜极鸾、暗夜墨羽、暗夜倾城、暗夜倾凰和暗夜血月。
但以孤寒雪的威名，认识这些人其实并不奇怪。所以凌夜只是点点头，期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可孤寒雪却住了口，缓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去睡吧。”见他这么说，凌夜也无法继续追问下去。
凌夜侧躺在榻上，有点不自然地对他说：“你……不睡吗？”
孤寒雪失笑：“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哦。”不知为什么，听到他的承诺，凌夜能放下心来，似乎在更早之前，就这么信任着他了。
今天真是太奇怪了，凌夜想。对于一个表现得如此明显的奸细，孤寒雪竟然就这么轻易放过了？仿佛与一开始残暴对待他的那个战神不是同一个人。
孤寒雪也不曾想到他竟然会与这个以往都不屑一顾的小杀手说那么多话。是因为小墨的死让他消沉，不想再置身于权谋的诡谲中，时时提防着身边的人么？还是因为凌夜……长得实在太像那个人了么？容貌可以改变，但那种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