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这么硬,这么跪下去,膝盖不痛吗?”
我看着大理石铺筑的地面,膝盖隐约有些痛,好像刚刚是我扑通跪了下去。
“啊,小姐。”两个小丫头噤了声。
“哎呀,起来起来啦。”我伸手扶起她们,“哪有什么神仙啊,那是我掺了辣椒粉的水,对不起呀。”
一旁顾师兄已将盛满水的木桶提了出来。
“用清水洗一下就好了。”
刚步入我的院中,平儿便跑了出来。
“小姐,你回来了。”
我回了房间,要关上房门的时候,顾师兄依旧站在院里看着我。
“顾师兄,早点回去休息,明日要陪我下山的。”
次日,清晨朝阳的第一缕阳光洒在窗纸上时,我便推开房门冲了出去,一路小跑到了顾师兄的房间。
顾师兄应该还在睡觉吧。
我悄悄地将门推开一条缝,弯着腰,透过门缝窥探着房中的景象。
剑柄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一个急转身,顾师兄的俊脸便出现在我眼前,我拍着胸脯瞪他。
“顾师兄,你吓死我了!”
“做贼心虚。”
顾师兄清郎的笑声像溪水流过时清脆的声响,令人心神愉悦。
“说吧,想进我房间偷什么?”
他推开房门,我跟了进去。桌上的盘中放着烤红薯,不知他是多早起床准备的。
“你这房间,都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了,能偷什么呀。”
我坐下来,毫不客气地拿起红薯,剥了皮便往自己嘴里送。
“总不能偷你吧。”
一抬头,我对上了顾师兄的眼睛,如漩涡一般,忽而感觉脸上有一团火在燃烧,我低下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染儿也懂害羞了。马车准备好了,今天陪你好好玩。”
街道两岸楼宇林立,各式的店铺,沿街的小摊,让你眼花缭乱,吆喝声更是不绝于耳。
“包子,好吃的包子。”
“烧饼,香酥烧饼。”
“糖葫芦,又酸又甜的糖葫芦。”
我撩开窗帘,看向街道,不由得感叹,“这才像人呆的地方嘛。”
“影剑宫不像吗?”
“建得有模有样,却住了一群木头。”
真不是我诋毁他们,一群师兄弟,除了顾师兄,都长了一张债主的脸,尤其是不把我放在眼中的吴铭云扬,更是不苟言笑。不过还好,那家伙去皇宫享受他的荣华富贵了,我今后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小命了。
“哈哈,染儿,这个形容倒是蛮形象的。”
“顾师兄,我们下车。”
我跑到买小笼包的摊子前,把鼻子凑到蒸笼前,用力的闻着。“好香呀。老板,给我拿两个包子。”
我拿了包子转身就走。
“唉,姑娘……”
“给。”有顾师兄这个大钱袋跟着,我朝着顾师兄眨了眨眼。
“老板,两个烧饼。”
“一根糖葫芦。”
……
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欣赏着不同于影剑宫的景象,我手中举着糖葫芦,这儿瞅瞅,那儿看看。顾师兄拎着刚买的烧饼包子,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跟在我身后。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隐约可闻。
路旁,一女子,跪在地上,低着头,身披孝衣。身旁白布遮盖下,可以看到一个直挺挺躺着的人形,我缓步走到了她的跟前。
“那是你什么人。”
女子抬起头,一张小脸,梨花带雨,“是家父,小姐,行行好吧。”泪水在她的脸颊,肆意地流淌。
“顾师兄。”
顾师兄弯腰将一锭金子递给女子。这一锭金子足够她两年的吃喝了吧。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那个女子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将你爹好好安葬了吧。”
“以后我便是公子的奴婢,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我不需要婢女。染儿,我们走。”
顾师兄一脸的淡漠,转身欲走。
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你叫她一个弱女子如何独自打理这些后事?”
顾恒皱着眉,看了看依旧跪在地上哭泣的女子,终于点了点头。
女子一身素衣跪在坟前,一声不吭。我站在她的身后,感受着她的悲痛,却无法帮她排解,只能轻轻将她扶起。
“好了,你爹爹在天上看到你这样,怎能安心?”
她垂着头,依旧在哭泣。
“小姐,你和公子都是好人,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可不可以跟着小姐。”
一个柔弱的孤女在这世间生活绝非易事,我叹了口气。
“姐姐若不嫌弃,便跟在我身边吧。”
我双手握住她紧握一起的双手,用我的掌心为她传递着温暖。
“可是……”她抬头小心翼翼地朝远处顾师兄的身影瞥去,又低下了头,我知道,她是害怕顾师兄不同意。
“姐姐刚才不是说要跟着我吗,怕他做什么,那不成姐姐是想跟着他?”
她慌忙摇头,“不是,不是……”
见到她有些惊慌,我转身笑了。
“姐姐叫什么?”
“伊湄。”
“可是‘所谓伊人,在水之湄’中二字?”
她点头。
“日后我便叫你湄姐姐。姐姐唤我染儿便可。”
“小姐,这怎么行?你这是折煞奴婢。”
“好吧,那随你怎么叫吧,反正我就叫你湄姐姐了。不过我暂时不能带着湄姐姐,我会先将湄姐姐送到郎承,三日后去接姐姐。”
赶回影剑宫时已是傍晚,明日虽然还会有朝阳升起,不过……
算不算物是人非呢?都要离开了。
“早点休息。”
“知道了,顾师兄。”
直到顾师兄的身影自我的院中消失,我才推开自己的房间,走了进去。
人生中总会有叉路口出现,选择不同,结果不同。当我留下书信,一声不响的离开影剑宫时,我知道,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