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天牢,看不见天的牢。</p>
天界是个神奇的地方,有天惩和仙治双重约束。其实所谓天惩,也没准是开天劈的神祗定制的规矩罢了。触犯天条的仙人,要么五雷轰顶,要么突然消解,或者失去记忆、仙术等等,得到所谓的果报。这些都是天惩,用不到天牢。</p>
只有仙治的情况下才会将犯人关在这里。然天界的诸仙都比较安分守己,偶尔犯点小错,批评教育也就罢了,极少有不被天惩还需要关押的犯人。</p>
偌大的天牢,只有我一个人,漆黑,阴冷,简直不像在二层天界。</p>
我在牢里把这几个月做的蠢事细细回想了一遍,泪水不争气的流个没完。我知道我错了,我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做了错事,所以酿成了弥天大祸,但为什么我会这么的委屈?</p>
听来探视我的露珠儿说,我现在已经成了街知巷闻的贱人,我的名号“小三”也成了惹众多正室大房们咬牙切齿的词。还有好事者写了一副羞辱我的对联,贴在被查封的南天王府大门上。明天也许是五雷轰顶,也许是流放。可自己怎么样我已经不太在意,我只是,心疼我爹。</p>
我有一条底线,自己做事自己当,绝不连累别人。一直以来,我都是在爹爹的羽翼庇护下才能活的如此放纵,才能自我感觉良好的说出这种话来。</p>
铁门打开。一脸苦相的慕辰闪了进来,二话不说就要给我解开捆仙索。当然没成功,若他这种修为都能解开,捆仙索就不是捆仙索了。</p>
他爹和妹妹那么落井下石,我一点也不怪他,反而他想帮忙的真心我都看在眼里。我只怪我自己。</p>
他见我对他没反应,自以为聪明的说:“守辙在六层半仙界,恐怕还不知道这些事,不然他也会来救你的。”我连眼珠都没动。守辙,想也没想过。听他提起,内心又不免愤愤然,为什么别人都会觉得我会对守辙有想法?</p>
慕辰又是念咒,又是拿匕首锉。我想他这番动静,早就该被守将发现了。要么是他买通了守将;要么是守将确定他成功不了,再加上忌惮他爹的面子,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进来。但归根结底,也是白忙。</p>
“你走吧……”我淡淡看了他一眼,声音轻的像是叹气。</p>
慕辰不管,只是抿着嘴、用力锉着,直到匕首缺了口他才停下来。再抬头看我时,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p>
“小爱,你别恨我。我、我,我实在帮不了你……”他声音已经带了哭腔。我摇摇头,顾不上想这些了。</p>
他几次张嘴,又无话可说。不忍心看我失魂落魄,只得一步三顾的走了。</p>
许久,我抬起头。发现他走了,门却开着。</p>
我先是木木的盯着这扇门,等着哪个仙将重新关上。谁知四周静悄悄,没有仙将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只有我一个人愈加剧烈的心跳声。</p>
我原本靠着墙歪着,不知受到什么力量的牵引,竟慢慢坐直了身体,又蹭着墙站了起来。</p>
仍然没有任何人发出任何声响。</p>
如果就这样逃走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吧?</p>
念头一出,便不可收拾。我拱开门,穿过幽暗的甬道,一气跑到天牢外!</p>
外面皓月当空,空气清冽,仙界熟悉的奢靡味道迎面扑来,激动得我直想放声大喊。我躲到一棵树下喘了口气,看见远处被飞旋的符咒所包围的镇魔塔,咬咬牙,继续猫着腰向塔跑去。</p>
一路还算顺利,偶尔发现两个巡逻的卫兵,我都蹲在树丛里躲过。越靠近镇魔塔卫兵越少,只因里面关着的已经不再是魔尊,而是我的父王。</p>
我终于跑动镇魔塔门外,再三确定周围没人以后。想敲门,发现手被反绑着,只能拿额头轻轻扣了两下塔门,“爹,爹?您在吗?”</p>
没有任何回答,也没有一丝响声。我不由得害怕起来。难道白天听说的一切都是假的?爹根本已经消解?当原本的希望破灭时,压抑的痛苦会一起爆发出来。我多想放声大哭,可作为一个逃犯,我不敢。</p>
所以,我只得忍住伤痛,朝着塔门恭敬的磕了三个头,“爹,不知你是否也跟娘一样,化为灵气环绕在女儿身边。女儿深知自己闯的祸害您送命,现在如何道歉也于事无补。只是后悔,竟然从来没有真正的对您说过一声“爱”和感谢……但愿,我来世还能成为您的女儿,跟您再续前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