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阳至洛阳二百四十里路,常人不吃不喝走过去最少也需二十个时辰,但徐川身体健壮,人高马大,向来赶路都是两步并做一步走,跨步奔波半夜至第二日中午,已经到了洛阳城边,脚步虽快,但消耗也大,肚中早已是咕噜作响,路过一处酒楼时,只闻得阵阵熟肉气味,混杂高粱酒香不断飘来,当即酒瘾发作,心下盘算道:离马大哥府宅还有二十里地,不妨先填饱肚子再赶路,到时也不用麻烦马大哥款待了。于是跨步进了酒楼,要了两斤熟鹿肉,烫了五斤高粱酒,兀自大口吃喝,那酒保看得惊奇,直笑道:“哪有人大清早这般吃法,真是恶鬼投胎。”
徐川听闻,也不生气,只是哈哈一笑,说道:“小哥若是早点遇上我,保管你这店里的肉都不够卖,你只管倒酒便是。”
吃饱喝足,打了个长嗝,向那酒保说道:“再去给我烫二斤酒,装在酒袋里,一路上好解闷。”
酒保转身去烫酒,徐川向腰间一摸,却觉钱袋瘪下去,只剩一张薄布,将钱袋扯下来翻了三遍,心中暗暗叫苦:糟糕,只顾喝酒吃肉,盘缠早已用完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那酒保用一鹿皮酒袋打了酒,笑道:“客官吃好了罢?咱家卖的便宜,这些酒肉只要二百文钱,酒袋权当送予客官。”
徐川尴尬笑道:“小哥,我今日来的匆忙,忘带银两了,城中马守财是我义兄,待我借了银两再来归还于你怎样?”
酒保脸色一变,将那酒袋抱到怀里,打量徐川一番,嗤笑道:“瞧你是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怎地想吃白食?那马先生是何等人物,他会和你结交?今日你拿不出饭钱,休想走出这个门!”
徐川暗暗叫苦: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上前抱拳道:“实在对不住,今日我有要事在身,日后你要罚要骂我绝无怨言。”说罢便起身向门外走去,不料被五个汉子拦住去路,那酒保道:“瞧你穿一身破烂衣裳,料想也没几个钱,且留在我这做两个月的白工,抵消饭钱罢了,若不然我便去报官。”
徐川心中又气又笑,气的是酒保看自己穿的破烂,怕是把自己当做骗吃骗喝的人了,笑的是自己堂堂一丈夫,此刻却身无长物,叫几个手无寸铁之人堵住,实乃落魄。见酒保绝无半点先放人后还钱之意,便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此玉佩乃是徐川幼时慧觉大师赠予,上面所刻是观世音菩萨,徐川一生从未摘下过,早已当做身上的一块肉。
徐川摸着玉佩,心下感慨:慧觉大师于我有教养之恩,他圆寂时我连最后一面未曾得见,怎能因此押了恩师的遗物。便连忙收起玉佩,打消了用玉佩抵押饭钱的想法。
正当不知该何为时,角落里传来一男子声音:“这位好汉的酒钱算我头上。”徐川心中大喜,闻声望去,见角落那坐着一魁梧大汉,披头散发,说话生硬,不像是中原人士,便上前抱拳道:“多谢这位兄弟,劳烦你跟我一同前去义兄家中,我还钱给你。”
那人哈哈大笑,结了自己与徐川二人的酒菜钱便往门外走去,徐川快步追上,与那人并肩一起走,说道:“兄弟,多谢你为我解难,我知道兄弟不在乎芝麻小事,只是徐川从不欠人钱财,请兄弟在此等候,我即刻拿了银两还于你,兄弟若是不放心,可同我前去。”
那男子身形一怔,随即神情略带喜悦道:“阁下便是徐川?”
徐川应道:“正是。”
男子大笑一番,说道:“徐英雄若是想还我人情,不必用钱财,只需答应我一个小请求,也是我的心愿之一,你若是想知道,便跟我来罢。”言罢,双脚用力一蹬地,闪上房顶,足尖轻沾瓦片,又像只燕子般立时窜向城外树林,
徐川大声赞叹:“兄弟好轻功!”便也脚尖轻点,跃上房顶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