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叱吉无法相信那个宛如杀神一般的男人就站在自己对面,不久前他还狂妄的嘲笑过那个男人,他的心脏一瞬间跳到了急速,他能清楚地听到胸腔里咚咚咚的声音,没有人能在那个男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恐惧。
“杀!”
没有丝毫犹豫,巴塔赤汗的怒吼震彻云霄,他像一只咆哮的狮子,无可匹敌的狂气让他身上暗红色的战甲竟映照出如同熔岩流淌一般的纹饰,极致的暴戾气息从盔甲的缝隙中逸散出来,他是野兽,更是修罗,这就是莽骨的领袖,最强莽兽之血的力量,狂莽霸道的巅峰!
源源不断的莽骨骑兵从山隘中如洪水猛兽一般倾泻而出,奔腾的马蹄声如巨浪涛涛、惊雷滚滚,然而这还不是全部,紧接着,从狼骑部队的四周,又有数不清的莽骨骑兵出现,放眼望去,雪原之上的莽骨骑兵如浪潮一般将那三千都厥狼骑包围。
塔兀真看傻了眼,他知道这么多骑兵意味着什么,莽骨一共不过十万骑兵,几乎半个莽骨族的兵力都聚集于此了,这相当于倾国而出!
面对如此绝对的压制,那些都厥狼骑早已没了斗志,叱吉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发抖,唯有胡禄屋还在坚持着。
“不要慌乱!保持阵型!在雪域高原上他们的战马比不过我们的白狼,万不得已时还可以杀出一条血路!”
叱吉不过是个骄纵的皇子,他只知宫墙里的权谋,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他的阴沉着脸从巨狼上翻下,直奔塔兀真的车轿而去。
“给我滚出来!”
叱吉掀开幕帘,一把将塔兀真从车里拽了出来,命令周围的士兵给塔兀真带上镣铐,拽着塔兀真就往阵前走。
此时,莽骨的先头部队已经与都厥狼骑兵刃相交,外围已然乱作一团,带着面具的黑衣少年一马当先冲入敌阵,他座下的黑马也骁勇异常,正是格桑阿内家那匹小黑,几日不见,伏离已经习惯了马上作战,生于永夜的他,在夜晚战斗仿佛如鱼得水,此时的伏离穿梭于战场之上和那些都厥狼骑搏杀显得游刃有余。
“塔兀真!你在哪!?”
伏离在人群中高声叫嚷着,夜幕之中战斗一触即发,瞬间乱做了一团。被叱吉拽着的塔兀真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抬起头朝着他的方向看去。
叱吉一路带着塔兀真走到了狼骑部队的最前列,那里正进行着疯狂的搏杀,莽骨战士骑在马上迅捷灵活,跳下马来更如同野兽一般狂猛,几个莽骨战士聚在一起,摧枯拉朽一般就将一只巨狼揉捏撕碎。
见到叱吉前来,周围的都厥士兵纷纷让开一条路,只见叱吉命十几个士兵聚在一起,造了一个人肉高台爬了上去,叱吉刚一抬眼,没想到他的对面竟然正好立着那个如同杀神的男人,吓得他一个激灵,但随即恢复了镇定,将塔兀真拉了上来。
看到塔兀真的瞬间,很明显,巴塔赤汗的眼神震了一下,而塔兀真一抬眼也望见了那个男人,这对父子竟在这样的场合四目相对……
“呜————”
叱吉吹响了手中的号角,在杀红眼的双方战士中博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正在搏杀的两军士兵纷纷将目光投来。
“都给我住手!莽骨人给我听好了!你们的珲台吉在这里!如果想让他活命,就送我们出天之原!否则……”
“杀光他们……”
叱吉话音未落,巴塔赤汗低沉的嘶吼已经传进了他的耳朵,同时,也传达给了所有如野兽一般的莽骨战士耳中!
“杀!!”
得到命令的莽骨战士仅仅犹豫了刹那,随后便用震天的喊杀声回应着自己的领袖!!
叱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是他手里的少年根本不是莽骨的珲台吉,那个宛若杀神的男人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连他的话都没有听完,他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儿子的死活。
战场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而塔兀真的眼里除了迷离再无其他,他待在叱吉身边,静静凝视着不远处那个高大的男人。他知道那个男人一定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再熟悉不过他了,自己于他而言,不过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罢了,那个男人是不可一世的王者,他的眼中只有荣耀和尊严,他绝不会受这样的威胁,即便被当做筹码的是他唯一的儿子……
想到这里,塔兀真的嘴角苦笑了一下,如果被那个男人知道自己向都厥人下跪,估计用不着叱吉动手,他就亲手了结了自己……
见谈判不成,自己已是死路一条,狗急跳墙的叱吉抽出腰间的匕首,恶狠狠地看着塔兀真。
“既然要死,那就一起上路吧!别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那个冷血无情的父王吧!”
“啊!”
手起刀落间,只听一声风鸣,随后便是撕心裂肺的惨叫,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箭,正中叱吉的肩膀,将他手中的匕首震落。
“塔兀真!”
塔兀真定了定神,刚刚的一瞬间他已经放弃了希望,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当他的目光穿过混乱搏杀的人群,看到那个带着面具的少年时,他的心脏又再一次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伏离前辈!”
塔兀真又惊又喜,可正当他想要朝伏离奔去的时候,胡禄屋却捡起了匕首,冷冷的站在了他背后……
“珲台吉殿下,您这是想去哪?”
胡禄屋阴冷着面庞,用怪异的腔调讥讽着,他冷笑着望向伏离,然后回过头瞥了一眼不远处杀气腾腾的巴塔赤汗,吩咐手下将受伤的叱吉带走。随后把匕首架在塔兀真的脖子上,带着他从高台上直接跃到一匹白狼身上,似乎打算趁着夜色殊死一搏,冲杀出去。
胡禄屋不是叱吉,他是都厥正经的将军,即便有时狡诈诡谲,但在战场之上,他同样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战士。
尽管生还的希望渺茫,胡禄屋也不会坐以待毙,他正了正自己黑色的铁盔,拨弄了一下头盔上的机关,啪嗒一声将护面翻下,带着塔兀真便冲入了敌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