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院离皇子府不过几步之遥,原本这两处建筑都是李胤做太子时的行宫,后来李胤把其中一处赐给了李元涵,另一处也就是文华院用作藏书。
李元涵带着慕容子离在院内走了一圈,太学的几位官员已经将修书所需的一应物资准备妥当,人员、房舍也已安排好了,慕容子离见事事井然有序,心底赞叹起端朝官员们的办事能力。
“以后每日,姑娘辰时须得到文华院,午时在此用膳,申时方可回郑王府。”一位太学的官员领着慕容子离到了一处,“这是分配给您的房舍。”
慕容子离抬头,见房门外一块小牌匾,写着“降娄轩”二字。
“请问大人,这房舍的名称可是以十二星次命名的?”慕容子离问。
“正是,姑娘这一间乃是降娄,对应雨水、春分之时,有万物生长之意。”
“多谢大人指点,是个好兆头,只愿这修撰之事也能如春发万物,顺遂繁荣。”
那太学官员听闻此言,频频点头:“姑娘吉言。”
李元涵走了过来。
“今后你直接到此地即可,不必先去我府中。”
这话虽然没什么错,但听起来总归有些奇怪,慕容子离略歪了歪头,应承下来。
“你的职责,便是从这一房的书籍中找出有关冒勖一地的风物记载,无论繁简,一并抄录下来。遇有不实不尽之处需要删改增补,须向我禀明,我和几位太学大人验过无误,你方可按照范制对内容进行改动。”李元涵说。
慕容子离听得仔细,她细想了想,觉得此事尚可胜任,便点了点头。
“那么日后,就辛苦列姑娘了。”
“大皇子客气了,这是功在千秋之事,子离定当尽心。”
“若哪日累了,或身子不适,让王府来人通禀,在家休养好了再来。”李元涵又加了一句。
“多谢大皇子!”这人体谅自己,慕容子离心下明白,她又想起刚才书房那一幕,不觉两颊染上了异色。
“我回王府了,你自己在此处熟悉吧。”李元涵说,“午时用膳,自会有安排,只是这里只有你一个女子,行事切莫轻浮。”
慕容子离瞪了一眼李元涵:“子离虽然不如端朝女子礼数周全,但也不是轻浮之辈。”
李元涵望着那双眸子里透出的一点嗔怒,轻笑了一下。
慕容子离更气了几分。
“不该笑的时候别笑,比如,”李元涵靠近了她,“研墨的时候。”
“你!”
“卫商,回府!”说罢,李元涵噙着笑意转身离开。
慕容子离一人待在降娄轩里,听着那人的脚步声渐渐小了,她抬手细细嗅了嗅,一股墨香若有若无,她的心底涌起一阵哀伤,看着满屋的冒勖旧书,家国的仇恨又燃了起来,这股恨、那股伤,纠缠在一起,让慕容子离喘不过气来。她的眼角冒出几丝泪水来,正要抬手拭去,听见门外传来李元辰的声音。
“二皇子?”慕容子离整顿好情绪,转过身行礼,“您怎么来了?”
太熟悉了,李元辰一见到眼前的人,听到她说话,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如泉水一般汩汩的冒出来。
“今日文化府开衙建事,我过来看看。列姑娘可还习惯?”
“多谢二皇子,子离一切都习惯。”
子离……李元辰忽而觉得这个称呼很是耳熟。
“我大哥最是严苛冷淡,希望他没有给姑娘安排太多事情。”
这个李元辰,跑到这里来又是要做什么,慕容子离心里对他很忌讳。
“姑娘在这府中做事,周围男子众多,怎么不戴上面纱?”李元辰似做无心的问。
“戴着面纱有诸多不便,端朝美女如云,我这样的不过资质平平而已,终日戴着面纱,倒让旁人觉得矫揉造作。”
你可不止平平,李元辰在心里说。
“二皇子,若无事,子离便不相扰了。”
“那你忙,我便走了。”行礼作别的时候,李元辰看到了慕容子离腰间别着的素罗帕子,顿时眼睛亮了起来,他又装作无意的看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她果然带在身上!李元辰心里一阵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