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令人猝不及防。
很突然!
一群人架着长戟,有些握着刀刃,至左侧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将邱世安圈起。
十几杆长戟,架在邱世安脖颈上面!
赵樱皱眉,瞧着一个大耳士兵,最为激亢,先是下了邱世安手上握着的寒刀,接着用膝盖顶住邱世安的腿后肘窝,强行将邱世安摁跪在了地上。
大耳士兵满脸怒气,抬起头,大声说道:“贼子已束手就擒,请公主放心!”
赵樱将剑插回剑鞘,接着驭马调头,在所有人的目送下,冷漠离去。
大耳士兵大声道:“将邱世安押进监牢!”
就这样,邱世安被后勤这帮家伙,生拉硬拽,又送进了身后南离城监牢里面。
两大正主都不见了,监牢外面,大批乾元将士,很快也都散开了。
谁能想到,明日就要回家了,还弄出这一档事。
月下把火,本就有失月色原意,败兴而归,没有人会喜欢。
回家,谁不想高高兴兴的。
邱世安入狱后,身上甲胄被扒,祖传寒刀也被收走了,后勤那帮弟兄没有久留,一句话也没说,来时匆忙,走的也很匆忙。
事情到了这一步,一帮家伙能够及时冲出来,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从赵樱剑下救下邱世安,已经很仗义了,再过多寒暄,对大家都不好。
赵拔天得知此事后,大半夜提着刀,打算亲自前往南离城监牢里面,阉了邱世安那小子!
“必须得阉!”
赵拔天心里,溜犯人算不上什么大事,以下犯上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就是那个刁民刺客跑了死了又如何?
都不叫事!
可邱世安当着数千人的面,公然辱骂赵樱没有人性,天底下没什么事比这还大了!
什么生性凉薄?
赵拔天从来都不觉得,那可是他亲孙女,必须得阉了邱世安为孙女出气,然后给赵樱当太监使唤。
但未遂。
只因,赵樱说道:“能够接我一剑,底子够硬,留着吧。”
赵拔天咧嘴笑了,竟趁机提出条件,说道:“留那小子性命可以,你得做中州女王。”
赵樱咧嘴,假笑了一下,转身临走时,冷声说道:“还是阉了吧。”
“樱儿,哎,樱儿,咱爷俩再商量会呗!”
赵拔天除了皱眉挤眼,一点办法也没有,将刀插回原处,感慨道:“我这个当爷爷的,可是一点也拿捏不住亲孙女啊,反过来还被拿捏的死死的。”
要知道,邱世安只是一介寻常武夫,顶破了天也就四品三品武夫的能耐,连二品都没有。
若是寻常刀剑,根本就挡不住赵樱斩出来的剑罡,更不可能一刀将那道剑罡劈开,铁定连刀带人一起狗带!
然而,邱世安就是做到了。
可以说,邱世安此刻还能够悠哉悠哉的躺在南离城监牢里面,闭着眼睛数羊,得亏了他家祖上传承下来的宝刀。
“两只羊。”
邱世安无力喃道。
传了十几代都没什么屁用的祖传寒刀,就在这一夜,临时就有了大用!
而这一夜,邱世安第一次品尝到了寂寞的滋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隔壁李坎,早被他拍晕了。
“一千八百二十五只羊……”
第一千八百二十六只羊,没数出来。
邱世安总算扛不住,睡了过去。
不同于以往,很多人乾元将士们,都觉得这一夜,有些漫长。
很多人都睡不着,坐在南离州的夜空下,谈着乾元州的星与月,横跨了数百万里。
其实,不只是他们睡不着,南离城近百万世人,几乎也都睡不着。
每个人的心都还沉寂在南离城外,那片葬着南离三十万英儿尸骨的土地下面。
南离城就宛如一尊庞然巨兽坐落在大地上,巍峨耸立,经久难摧。
即使是黑夜,也无法完全掩盖住它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沧桑气息。
是存留在这个世间,为数不多的远古城池之一。
于历史洪流中,见证了岁月更迭。
在高耸城头上面,白衣冷若冰霜的少女,手握长剑,冷眸注视着远处黑夜。
赵樱粉嫩樱唇轻启,很小声的喃道:“是不是要让别人都知道你哭了,才算哭。”
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容赵樱那样做。
世间除了赵拔天以外,就没有人知道,有很长一段时间,几乎赵樱每一日清晨起床后,枕头都是湿的。
而那段时间,正是赵樱爹娘相继离开的日子。
所以呐,就算世人都认为赵樱生性凉薄,赵拔天也不会,且知道亲孙女冷若冰霜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与大多世人一样有温度的心脏。
除非是等到有一天呐,赵樱肯愿自己卸下这份伪装,否则赵拔天断然不会向第二个人透漏亲孙女的秘密。
任凭世人口贱笔诛,毫不在乎,别当着面就成!
所以,邱世安还是比幸运的。
因为,这一夜,南离城监牢里面,没有人再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