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容止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这样的意思。
朝堂上的僵持平衡维持了这些年,已经很不容易,发生了这等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继续保持下去,拓拔弘先出手打破了这平衡,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威严,冯太后会给予拓拔弘猛烈的回击,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算冲冠一怒为蓝颜。
墨香前来报了讯,转
,因为他知道容止会有适当的考量和处置,不须他提止是清醒而冷静的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他只消传达消息,真正地决断,还是交由容止来做。
小拓拔有些不安地站在楚玉身旁,他不太能听明白刚才那个漂亮哥哥说的话,可是他却敏感地觉察到,漂亮哥哥说了那些话后,“舅奶奶”就不打算跟他玩了。他轻轻地拉拉楚玉的袖子,小小声地道:“舅奶奶,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不跑了,你捏吧。”让她随便捏,他不反抗就是。
楚玉哑然失笑,又随手捏了一把,这时她听见才淡去不久的脚步声又重新响起,但是这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墨香前脚才走,宫内的侍从便后脚跟来,站在门口向容止恭敬地请求,要带小拓拔回皇宫里去。
不需要如何辨认,楚玉便知道这些人是冯太后那一边地,否则不至于会对容止如此毕恭毕敬。
小拓拔有些害怕地朝楚玉身后躲了躲,虽然年纪小,但是聪明过人的他已经开始有些明白现在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事,而这些人将要把他带走。
他有一种预感,倘若现在离开,也许今后都不可能看到楚玉了。
那个华丽的皇宫好像张着一张漆黑的大口,他一旦走入,就会被吞得连渣子都不剩。
小拓拔一躲到身后,楚玉便下意识伸手护住他,随即有些戒备地望向容止:冯太后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人接走小拓拔,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一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要被当作政治工具来使用,楚玉便有些不忍。
小拓拔的去留,这里唯一能说上话的人是容止,只要他出一声,就算十个冯亭来了,也会给他面子留下人。
容止温柔地凝视着楚玉,微微摇了摇头,他轻声道:“这是他的命运,你不能代替他去面对。”顿了顿,他地目光投向楚玉身后,正与探出头来的小拓拔对个正着,“倘若你决定留下来,我可以替你挡下这一桩,甚至能一劳永逸地将你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改名易姓变作另外一人,但是,今后你都将只是一个平民百姓,而不是北魏太子,这半壁江山的继承人。”
他正色望着小拓拔,淡淡道:“是做无忧无虑地平凡人,还是做生死攸关地拓拔氏,你自己权衡,做好了决定,我都可以如你所愿。”
他说完之后,空气里便陷入一片寂静,楚玉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慢慢地,她地衣袖被松开,再慢慢地,小拓拔从她身后走出来。
小拓拔从楚玉身后站出来,他小心地整了整自己的衣冠,软嫩的小手很用心地抹平方才疯玩弄乱的衣衫,好不容易理好了,他挺直背脊,缓缓地抬起头来。
虽然脸上还有些畏惧,可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坚定神色。
“我去。”他低声说。
容止说得对,纵然他避得开这一时,也避不开这一世,只要他身上流着拓拔家的血,便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些。
不管他是四岁还是四十岁。
小拓拔脚步不太稳地朝来迎接他的宫人走去,离开他快乐的天堂,挥别他短暂得不可思议的童年,走向属于拓拔氏的命运。
一边害怕得发抖,一边强迫自己走过去。
他是拓跋宏,是北魏将来的君王。<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