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我咬着牙不说直想把头缩进衣服里。容宁姗姗来迟,阿爹总算放过我了,转而盯着容宁教他习武。说是习武但也不过是教些基本功,一个小豆芽,能学什么招式吗?
因着有容宁在,阿爹不怎么管着我,只让我扎马步站梅花桩。可我一旦开始偷懒,阿爹随手扔过来一个雪团正中眉心,我哎哟一声跌倒在地。不爬起来就得继续被阿爹用雪球打,我无奈,只能继续蹲着。
容宁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毅力却是极好,被阿爹折磨成那样也不吭一声,便是体力不支也还在死撑着。他不晓得,越是这样阿爹越是会使劲折腾他,不为别的,就想看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我抬头望了望天,觉得这场面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似乎我也曾像容宁一样被整得很惨,甚至被人追着打。
思忖许久都没想出个接过,我无奈叹息一声。从轮回台到投胎降生,我在凡间呆了将近五年,记忆渐渐有些模糊起来。我虽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自己来凡间是为了寻一人护他一世。可我却忘了他是谁,连是男是女都不晓得,依稀记得那人应该是在一个有权有势还有钱的地方。可细细一想,那人有钱有权有势,保护他的人一大堆,何必要我动手呢?
我想了许久都没记起来,终是长叹了一口气。容宁忽然走过来,抬手在我眼前晃了几下,我回过神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容宁抿了抿唇,低声道:“你在想什么?将军都让我们去休息了,还在这儿发呆。”
愣了愣,我揉着发麻的腿缓缓直起身,眉眼弯弯道:“嗳呀,我们去找连翘要团子吃吧,我蹲了这么久好饿啊。”我慢吞吞地往前走,回头见容宁没跟上来,道,“连翘做的团子很好吃的,你不一起来吗?”
容宁迈开步子跟在我身旁,一路上都没说话,他的话一向不多,我便也没注意看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连翘今日没做团子,她说团子吃多了会发胀,就煮了两碗银耳莲子羹。
我一勺复一勺地吃完,抬眸容宁捧着碗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不自觉地抖了抖。片刻后,他低头默默把莲子羹吃完,而后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半晌,缓缓问道:“桃华,你方才在想什么?”
他这话问得我有些发懵,方才我没在想事情,我又想了会,恍然大悟他说的是我在习武时发呆的事。
这种事自然是不能与人说的,遂我眨眨眼睛,胡扯了个理由:“嗳,这不是刚过冬至么,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嗯,我想着娘亲会给我多少压岁钱,阿爹又要拿掉多少。还有连翘啊,她又要让我吃橘子了。”
沉默良久,容宁道:“桃华你……”他顿了许久才道,“你喜欢过年吗?”
我细细想了想,笑道:“喜欢呀,过年很热闹,能吃好多好吃的,还能收压岁钱。”
容宁没接话,他起身出去了,等我回到习武的地方时,容宁在踩梅花桩,一脚落空或是身形不稳便跌到地上。阿爹在一旁看着他,唯有他要磕到梅花桩时才会拉他一把。我本想偷偷回到扎马步的地方,见阿爹没注意我忍不住松了口气。
往后的日子里,阿爹似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容宁身上,想来便是我不在他也不会发现。我最终还是没溜走,该怎么练还是怎么练,基本功这玩意还是得从小练起,否则以后也不好习武揍人了。
这个年来得很快,容宁拿了娘亲的压岁钱和我一起守岁,他还睁着眼睛坐在外头甚是有精神地望着天,我连连打哈欠,吃饺子时整个人都有点恍惚。我有力无力地拿起筷子戳了戳饺子,眨眨眼睛,脑袋里稍稍清醒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