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里让自己的女儿在外头吹冷风,估摸也就我爹这样的才做的出来。我吸了吸鼻子,大声打了喷嚏,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我努力稳住身形不敢多动,唯恐自己一不小心掉下去。
阿爹瞥了我一眼,似是赞叹似是好笑道:“哟,小乖你的中气还挺足的么,看来还能在坚持许久呢。唔,再站半个时辰就换一样练。”
……你肯定不是我亲爹,哪有亲爹是这样的!
我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带着哭腔,大喊道:“人家爹爹哪个不疼自己女儿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阿爹你这样一点也不疼我,太过分了!”
他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我几眼,挑眉一笑:“你这样的,含了也不会化,捧在手里……啧,你爹我可抱不动你,难道你不晓得自己有多重,没见你娘近来都不抱你了么,你以为她是不疼你了?她是实在抱不动你了啊。”
“呜哇——”
我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阿爹在旁边看得饶有兴致:“嗯,不错,哭得再大声一点,让你娘听听你多有力气。”我抽噎着看向他,听他坏笑道,“小乖啊,今儿个你就是哭坏了喉咙你娘也不会来救你了。她可盼着你爹我,使劲折腾你呢。”
哭了许久也没见娘亲赶来救场,我慢慢止住哭声,垂眸盯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虽说冷了点,但又不是没受过比这还惨的待遇,站梅花桩,可以说是我习武以来最简单的了。
阿爹好奇道:“怎么不哭了?”
我看着他,笑得见牙不见眼,道:“哭得太累了就不哭了嘛,反正阿爹不是说了娘亲不会来救我的么,那就不哭了。”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而后摇摇头轻声呢喃了一句,可惜声音太低我没听清楚。我也没多去想,默默数着数,数得忘记了就重头再来。不知数了多少遍,阿爹还是没让我下来,我心想着早该过了半个时辰了。眼前有些花,我眨眨眼睛晃了晃脑袋,直觉得脑袋里一片晕眩。
身子晃了几下往前倒去,我觉着等会可能会摔得很惨,不承想被人接住抱在怀里。虽然觉得这样的怀抱有点陌生,不是娘亲那种香香软软的,也不是以往那种带着淡香的气息,但一样令人放心。耳畔似乎有人在喊我小乖,模模糊糊又听见有人在喊囡囡,我极为含糊地应了一声,旋即陷入一片黑暗中。
梦里景象繁杂,我半睁开眼睛时还有些恍惚,眼前景物模糊不清,唇边有东西贴上来,我下意识地张嘴吃下去。苦味自舌尖迅速席卷口腔,顺着喉咙沁入五脏六腑,便是我反应过来想吐掉也已经太晚了。
被苦味刺激,我清醒不少,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瞧见一张熟悉的脸,不确信地软声道:“娘亲?”她应了一声,伸手贴着我的额头,我不解道,“娘亲,怎么了?”
她笑了笑,捏捏我的脸,道:“没什么,你受了凉生病了。乖,把剩下的药喝完再睡一觉就好了。”她将我扶起来,端着碗舀了一勺递过来,“药有点苦,囡囡先忍着喝掉它,等会娘亲给你一块蜜糖吃好不好?”
我点点头把药喝完,泛着泪花眨眨眼睛看着娘亲,她起身翻了翻食盒,手上拿着一个糯米团子,歉然道:“没有蜜糖了,就吃个团子吧。”她走过来,犹豫着看了看我,把团子一分为二,递过来半个道:“乖,就吃半个吧,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