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二人谁也不说话,车里涌动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快到四合院的时候,车子停在一个路口等绿灯,李睿余光留意到文墨诗盯着前方发呆,就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很快惊觉,转过脸来跟他对视。李睿尴尬的对她一笑,伊人则温柔的对他嫣然一笑。刹那间,车里好像天亮了。
回到家里,跟在文墨诗身后走入正房,李睿忽然发现,对面墙上多出一幅巨大的“兰亭序”临摹之作。
《兰亭序》,为书圣王羲之不可多得的绝世珍品,不论章法、结构还是字形,都极其完美,算是书法史上最闪耀的一颗明珠。千百年来,临摹这篇字帖的人不在少数。眼前这一幅,字体少了书圣那种恣意狂放,而多了几分娟丽之态,几百个字凑在一起,倒也别有一番秀美气象。
李睿看向落款,上面写的是:墨诗书于辛酉夜半。旁边盖着一个鲜红的印章,上面的四个字不知道是隶书还是小篆,只认识里面的一个“之”字。
文墨诗见他望着这幅作品欣赏,道:“信手涂鸦,你别笑话。”
李睿摆手道:“我哪敢笑话你?我写字自问也不差,但是比起你这等书画世家子弟,还是差得远。依我看,你这书法水平就算没有书圣九分功力,也有八分了。”
文墨诗被他夸得直笑,摇头道:“你夸人都不会夸。从古至今,写字的人里,没一个敢拿自己跟书圣相提并论的。你这不是夸我,是骂我哪。”
两人说笑几句,文墨诗问道:“喝茶还是什么?”
李睿说:“什么都不用麻烦了,还不渴呢。”
文墨诗道:“那我替你做主,喝茶吧。我新做的花茶,味道还不错。”说着话,从柜子里摸出一小罐茶叶,给他沏茶。
茶水泡好后,李睿接过女主人亲手送上来的茶碗,轻抿了一口,果然是花茶,但不知道是什么花,味道很清新也很怪,与常见的那种茉莉花茶大相径庭。
“这是什么花茶?”文墨诗道:“紫荆花。”
李睿哦了一声,又问:“你刚才说是你自己做的?怎么做的?”
文墨诗答道:“怎么做?很简单啊,先去山里采回含苞待放的紫荆花蕾,然后跟绿茶茶胚一起炒制焙干就做好啦。你要是喜欢喝,走的时候带一半回去吧。”
李睿摇了摇头,道:“还是留你这儿吧,以后我想喝了就过来找你。”
文墨诗听了这话,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时而欢喜时而惆怅,时而又落寞,但最后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笑意,转身走到茶几前,拿过刚才放在上面的礼物盒子,从中取出那条黑珍珠项链,把玩了一忽儿,迈步走到李睿身边。
李睿扬起眉毛看着她,意带询问。文墨诗把项链递给他,似撒娇似恳求的道:“给我戴上。”
李睿心头一跳,立时想起之前在胡同里被她挽住胳膊的亲密动作,凝眸看向对方的眉眼,发现她眉梢眼角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情,发现这一幕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口中口水分泌速度突地加快许多,忍不住的连咽了两口,接过她手里的项链,看着她洁白修长的脖颈,心里既有几分跃跃欲试,又有点痒。
文墨诗大大方方的坐到他身边,侧过身正对着他,微微仰起尖尖的下颌,示意他可以戴了。
李睿心头怦怦直跳,云里雾里一般的解开项链锁扣,两手各执一端,凑过去轻轻绕过她的玉颈,在她脖子后面系起来。文墨诗又配合的向前低头,给他看到颈后,方便他扣上。
十秒钟不到,项链已经扣好,李睿等文墨诗抬起头来,又轻轻整理下项链两边的长度,做好对称,这才收手,看看她戴上这条项链的效果,很自得的点点头,赞道:“很漂亮,也很有气质,还很高贵。”
文墨诗带笑看着他,问道:“你在夸项链,还是在夸人?”说着话,低头看了看那颗大大的黑珍珠。
她这个问题稍嫌暧昧,李睿听后就觉得脸孔发烧,而且很久很久没有产生这样的感觉了,心里非常纳闷,眼前这个女人为什么能带给自己这种感受?难道自己喜欢她?讪讪地说:“当然是人。”
文墨诗似笑非笑的觑着他,妙目中光彩流动。李睿与她对视片刻,心跳越来越快,都快从腔子里跳出来了,想要告辞离开,却又舍不得;可是不走吧,又特别难受,真是左右为难。
正在这时,文墨诗起身走进里屋,甩下一句话:“你喝完茶水进来找我。”
李睿愣住了,看看茶碗里的半碗茶,再看看她进入的房间,也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最早和张旖嫙认识时发生的一幕。当时张旖嫙为了报复老公于南,故意引诱李睿回家,要和他逢场作戏,但被拒绝了。李睿现在有种感觉,文墨诗好像也在玩这一手,她今晚的表现已经够反常的了,往日里的她冷淡孤傲,今天却是温柔多情,现在又来这么一手,很难不令人怀疑她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