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言辞恳切的郑明远，敬花暖突然觉得，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却始终看不清楚的师兄，自己好像稍微有点了解了。
一个普通的农家孩子，经过十几年的奋斗拼到北卦长老的地位，有师父的宠爱，有长辈的推崇，有恩师的看重，有族人的崇拜，想必在郑明远眼里，自己无论在哪里都是绝对主角吧。
所以，郑明远才能那么轻易的说出“领五十鞭刑，此生不再重用”，理所当然的安排好了跟随自己多年的表弟接下来几十年的人生。
而跪在地上的郑南，依然一脸平静，非常平静，仿佛郑明远说的那个“此生不再重用”的人不是自己一样的平静。
各位长老对郑明远的求情没有提出什么异议，老族长又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敬花暖看着郑南，觉得有些遗憾。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敬王开口了：“赵族长，可否容本王问几个问题？”
老族长忙回道：“王爷请讲。”
敬王看着郑南：“你之前说，内务司的副官以停止续租阳泉来要挟你做假账，对吗？”
郑南点点头：“是的，王爷。”
敬王又问道：“内务司的副官，有权力决定是否续租阳泉吗？”
郑南眨了一下眼睛：“每年的续租契约，都是那位副官代表内务司带着文书来北卦山交给族长的。”
“他有权力决定是否续租阳泉吗？”敬王像没听见郑南刚才的话一样，又问了一遍。
郑南与敬王对视了片刻，低下头轻声说：“小人认为，他有这个权力。”
“你依据什么这样认为？”敬王的语速不快不慢，却步步紧逼。
低着头的郑南决定不再说话。他觉得自己再多说一个字，都会被眼前的这位敬王爷立即拆穿。
郑南咬紧牙关不再开口，敬王并不生气，也没有催问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看着他。
老族长此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向敬王请罪：“王爷，我们北卦山地处偏僻，他一个小孩没见过您这么高身份的人，一紧张就不太敢说话了，还请王爷见谅。”
敬王豁达的冲老族长笑笑：“刚才听郑长老说，这个年轻人跟随郑长老做了很多年事，本王以为定是个思路清晰、逻辑清楚的能人。没关系，我问完了。赵族长，你们请继续吧。”
老族长赔着笑说道：“王爷对刚才的处置若有什么看法，还请示下。”
敬王摇摇头：“赵族长和各位长老公正严明，丝毫没有偏袒之心，本王很佩服。朝廷对北卦山的自治一直非常信任，各位无需顾忌本王，只管依照你们北卦的规矩办。”
见敬王就这么放过了自己，跪在地上的郑南绷紧的身子顿时松懈了不少，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郑南放松了下来，在场的其他人却紧张了起来。
敬王说得很轻松，相信北卦的自治，相信各位长老的公正严明。议事堂里的一众长老心里都门儿清，人家当朝王爷说相信你公正严明，那你就得处置得公正严明。
一直在看热闹的敬花暖觉得很好笑。本来眼看着郑明远就能把郑南留在北卦山，给自己赚个重情重义的名声了，结果这位敬王爷突然杀了出来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说答不出来那算了我不问了，反正你们公正严明我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