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彭芳咽咽口水，闪烁的眼神随着他视线是要往外望。</p>
陆欢忙拽了她一把，脸靠到她脸边，鼻子里呼出的热气将她窘到往回缩脖子。</p>
姚子宝看着他们两个别扭的模样都忍不住想笑，赶忙轻咳两声。</p>
陆欢方是意识过来，手一松，将她的袖口放开了。</p>
急忙挺起腰身的彭芳，收拾了衣摆，皱着眉头，像是认真思考他刚说的话。相比下，陆欢却没有刚开始那般大方和潇洒了，显出一点点后悔来。到底，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或许，潜意识里他就想着赶紧找到个人，然后，让那些跟踪他的人能死心，免得再误会他和鲁玉的瓜葛。但是，是不是只是为了让跟踪他的人误解，或是更怕有其他人一块误解，这不大好说。</p>
他心里焦急，急躁，为此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鲁莽了。</p>
彭芳瞧瞧他抱着脑袋苦恼的样子，伸出一只指头点点他头顶，吐了句：“不过是演戏，不是不可以。反正，上回我们好像被某人也误解过了。演这个戏刚好。”</p>
这个某人，正指的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张晓亮。</p>
“他现在怎么样了？”姚子宝一听到这个名字即锁眉。</p>
“能怎么样？”陆欢揪揪领口，仿佛要透出口郁闷的气说，“他在学校走他的道，我走我的道。彼此不交叉。”</p>
“我是说，他没有再找你麻烦吧？”</p>
“他聪明着呢。知道我现在是麻烦缠身。觉得靠近我他同样有麻烦，所以更不敢来招惹我了。”陆欢嘴头固然这般说着，但近期，张晓亮从家里回宿舍住以后，经常往他这边瞟的眼神让他极不舒服，那目光像是在等着他末日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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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学校同学呢？”姚子宝又问，是替兄弟担心，那趟事后，原本站在兄弟这边的人，不会全站到张晓亮那边了吧。</p>
“那事过后，人人知道了我爸我哥是什么人，哪有人敢再拿捏我。”陆欢摆出副自己都不知如何形容的脸，“好像上回我已经和你说过了，现在奉承我的人那么多，比起以前反倒找不出几个知心的。你也知道，我们那高中，考北航的那么少，有能力直奔清华北大复旦，就我一个特例。”</p>
姚子宝学着他，拿着指头点着桌面。</p>
彭芳看他们两个像是在慢慢弹二重奏似的，着急地说：“我听你们说了一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让我配合你演戏，总得让我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吧。”</p>
姚子宝听了她这话，再看看兄弟，爱莫能助地说：“归之一句话，叫做‘红颜祸水’。”</p>
“哪里来的红颜？”陆欢小朋友激气地喊道，极力证明自己在爱情方面仍是个吃奶的娃，“我懂什么叫红颜吗？”</p>
“你敢说你那两位师姐不叫红颜？”姚子宝可不管他怎么叫，只道出调查出来的事实，“一个是集团董事长千金，一个是科研所领导的厚爱。两个都是赫赫有名的交际花。你在那种地方遇到这样两个人，以你的才华能引起她们的留意，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你根本不用心存狡辩，你越狡辩越证明你心里有鬼，不止是风流公子而已了。”</p>
彭芳听到这会儿，总算听出来了，指住陆欢的鼻子，低声惊呼：“你竟然去钓马子！你哥知道不？”</p>
龇龇牙齿，陆欢道：“你怎么不说我哥当年在学校里，不也是一大群蜂蝶团绕，马子自动上钩来。我比起我哥，那是不知道低调了多少。”</p>
君爷当年的风流轶事，彭芳那会儿不知道君爷呢，什么都不知道。况且，君爷不是在军校念书嘛。</p>
“你想想你表哥。你表哥不是从中学到大学，为无数女人的心上人。”陆欢说到激动的地方，直拍桌子，“你表哥都这样了，何况我哥！”</p>
彭芳神情很淡定，等他发完气，认清一个现实：“原来你妒忌你哥。”</p>
岂知陆欢又不认账了：“我有必要妒忌我哥吗？你问宝儿，我自小到大没有女孩子追吗？”</p>
姚子宝得承认，自小到大追兄弟陆欢的女孩子比他多，直到近期似乎情况有所改变。姚子宝抹抹鼻子：“可追你的女孩子，质量比不上你哥。”</p>
这话说到重点了。</p>
陆欢像极了君爷两条英武的浓眉一扬，微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苛刻的，挑剔的，与自己兄长如出一辙的俯瞰姿态。</p>
彭芳知道他平常嘻嘻哈哈的，是极少看见他这种模样。现见着他极少在外人面前露出的一面，内心里不禁一跳。</p>
俨然她和许多人都错了，错的离谱，以为他和他哥一点都不像，其实，两兄弟是像得没法再像了，骨子里都流着陆家人残酷的血液。</p>
“你不如和阿芳明说吧。你想让她当你女朋友，是想和谁划分界限。”姚子宝指道。</p>
“STOP。”彭芳却在他们声明前，抢着说，“以我这条件，能吓住对方吗？”</p>
追陆欢的女孩子或许比不上当年追君爷的，但不可能全是平庸资质。彭芳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不过是个普通工人家庭出身。</p>
“就凭你表哥和你姨妈，还有你表哥与我哥的关系，是能唬住不少人了。”陆欢边说边向她挤眼睛，要她不需要妄自菲薄，只要想想之前。</p>
是，之前，姚家都有意把她和姚子宝凑一起，可想而知，她在长辈眼里完全不会是个没人要的女孩子，相反呢。</p>
彭芳对于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被长辈列入千金名单中的事实，惊呆了似地摸摸胸口。</p>
姚子宝抬眼望了望她，目光陡地有些沉：比起外表清纯的林佳静，她其实比林佳静单纯多了。只是当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p>
或许，如果一开始，不知道她是长辈硬塞过来的，他对她不会具有那么强烈的反感。</p>
“好吧，虽然我承认我表哥和我姨妈是厉害，但是，我自己没有信心去打败社交花。”彭芳先给他们打点最糟糕的打算。</p>
陆欢对她这理由，全部否认：“让她们妒忌需要什么条件吗？什么都不需要，只要像电视剧里面一样，我对你一个人好就可以了。”</p>
彭芳倏地被道雷击中：你确定要演电视剧？</p>
“那是，白马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最刺激人了。”姚子宝在旁配合地点点头。</p>
彭芳古怪地扭了把脸，瞧着他们两人悠闲自得的样子，明显对这事的娱乐性质胜过了其它。</p>
“就这样吧。”陆欢真怕她突然反悔了，急忙总结道，“只要你愿意帮我这个忙，以后你有什么要求，我一定答应你。”</p>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要是朋友处于困境中，彭芳怎么会不伸手援助。</p>
既然这戏要演得逼真，所谓吓住对方，必须能先唬住自己人。不久，他们两个人交往的消息在大院里传开了。</p>
对这事，那是各有各的看法。</p>
姚夫人来到楼下帮陆夫人带外孙的时候，埋怨地说道：“这好处怎么尽是被你们陆家给占了呢！”</p>
听闺蜜这口气，陆夫人怯怯的，有点愧疚的：“这，这，我不知道——”因为正是知道当年为了自己小儿子笼络彭芳，姚夫人在这方面出了不少气力费了不少心思，最终，现在看起来好处却是被陆欢全占了。陆夫人觉得如果自己换做是姚夫人，八成一样要气得够呛。</p>
“你问问欢儿，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姚夫人固然不信陆欢小朋友会抢朋友妻的事，而且那时候的确是她自己小儿子不要不能怪其他人，然而这心里始终作梗。</p>
“我和他爸，从不过问他们三个这种事情。恋爱要自由。”陆夫人低着头说。</p>
“得了吧。当初君爷和白露能好上，不也是你们和白家安排的见面。”姚夫人对闺蜜这话压根不信。</p>
陆夫人对此无限委屈：“我们只是安排他们见面，至于他们自己中意不中意，全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们做家长的，可从来没有逼迫过他们。我和陆君他爸，经常还问陆君怎么想有没有后悔，让他慎重考虑。”</p>
姚夫人不是不知道，只是现在心头闷了口气要发泄，哎一声，问：“囡囡呢？”不知何时，姚夫人现在是认为蔓蔓比自家两个儿子更可靠。说来说去，生个女儿更贴心是没错的。儿子有了儿媳都是往外拐了的。只有女儿，会和做妈的同仇敌忾。</p>
“西西今天闹肚子。她抱着哄孩子睡觉。”陆夫人见她伸头探望，说。</p>
“这孩子怎么又闹肚子了？”</p>
“西西爱踢被子。盖得多实都好，这孩子半夜里都能把被子踢掉。他爸都说将来有变成国足的能力，因为他现在小时候都把被子当球踢。”</p>
听蒋大少都这么说了，就知道这孩子根本病的不重，至多小小地拉点稀水。</p>
“南南好像没有踢被子的习惯吧？”</p>
陆夫人古怪地抽搐嘴角：“她自小被她大舅带，你想想。”</p>
君爷那种性子，是你敢晚上踢被子我就打你屁屁，才不管你是我女儿还是我外甥女。</p>
姚夫人捂住了嘴巴笑不拢嘴：“真得有这样的爸带着才行。蒋中校那是宠过头了。”</p>
女婿那性子，的确是，嘴巴甜，心肠好，做事有原则，最主要的是，不像她那两个儿子，做事待人都很宽厚，该宽则宽。对此，她老公一直是赞不绝口。</p>
陆夫人眯眯眼，眼里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p>
“妈。”蔓蔓这时从对面抱着儿子走了过来，看见姚夫人又叫了句干妈，接着说，“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p>
由于陆夫人正带着大脾气公主南南，姚夫人伸手帮着接过小西西，问：“什么事要出去？”</p>
现在刚好是下午一点多。要入夏季的六月初，已经有转热的势头了。</p>
“我和初夏约了去买东西。”蔓蔓流利地答道。</p>
听到是初夏约，陆夫人和姚夫人都没有怀疑。</p>
等到蔓蔓提了手提包走出去后，姚夫人说：“好像，温家两个女孩，都已经高考了吧。”</p>
因为今年高考，没有涉及到他们自家以及附近熟识家里的孩子，两个夫人为此都没有留意。蔓蔓这一出门，姚夫人才记起。</p>
“前天高考结束后，囡囡出去过一次。”陆夫人道，“现在你说，我才在想，或许她是出去过问情况了。”</p>
温家这两个女孩子考的怎么样，本是与他们陆家姚家都一点关系也没有。</p>
姚夫人想起林佳静，皱着眉，嘴角扯出一丝：“幸好宝儿后来自己想通了。现在她要考进清华，我想也不怕。”</p>
陆夫人听她嘴头说不怕，其实心里照样有顾虑，于是更不敢吱声。</p>
姚夫人心里始终埋着条梗：如果当初自己小儿子接受了彭芳，现在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可现在彭芳有了其他人，她又该找谁。而无论是找哪个女孩子来，八成都会引起小儿子再度的反感。</p>
“我得找个时间和子业再商议下。”姚夫人深口气浅口气，微微像是有些喘着，可见担虑至极。</p>
陆夫人无从安慰起，只能说：“陆君回来，我回头也和他说一说。”</p>
蔓蔓走出了门。日头如姚夫人说的，太阳顶在头上，挺晒的。走到大院门口，她就此先脱下了件羊毛外杉，只剩件中袖的衬衫。迎面刮来的风，刮在裸露的皮肤上，冷热交加。用这种感觉，来形容她这段日子的心情，正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