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杰听到老人直承自己便是当年“五上仙”之一的酒仙,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异样感觉,当下也不多说,只道:“晚辈在师门之时便经常听师父说起前辈,只是刚才事情仓促,直到此时方才想起。”
酒仙道:“你小子说得倒好听,什么晚辈前辈的,你师父一定是在背后骂我的时候,你听到的吧。”说罢一声清啸,腾身而起,咚的一声,船和酒葫芦已经同时靠岸,酒仙刚一落地,一伸手抓住许世杰的衣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稳稳的站到了岸上。
酒葫芦随即回到酒仙手里,一仰脖,咕嘟嘟,又是一大口酒下肚,道:“走吧。”“前辈要陪我们一起去?”“当然,你小子要跑了,我到哪里找你?怎么救我徒弟?”
许世杰道:“难道前辈信不过晚辈?晚辈以师门名誉担保,答应前辈的绝不反悔,只要治好了小儿,一定亲自护送令徒回家。”顿了顿接着说道:“当时掳劫令徒也是迫于形势,但求自保,并非有意伤害她。”
酒仙道:“你如果敢伤害她,我怎么可能饶过你?更不会帮你了。”随即瞟了一眼许凤鸣,催促道:“快走快走,这小鬼体内的毒虽有药物镇压,但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我们得尽快赶去凝碧峰,如果老鬼不在家,那可遭了。”随即展开轻功,当先而行。
许世杰单手抱着许凤鸣,一时不觉怎的,时间久了,难免有些发酸,可是心中的焦急忧虑令他根本无暇顾及,展开轻功紧随其后,可是与酒仙终究差距尚远,没多远便落后了一大截,如果不是酒仙故意放慢脚步,恐怕早已消失在逐渐降临的夜色之中了。
酒仙等了几次,越发烦躁,回过身来,一把将许凤鸣抱在怀里,空出右手拉住许世杰,道:“提一口气,不要出声,跟着我走。”在酒仙的带领下,许世杰感觉瞬间快了一倍不止,几乎足不点地,如在雪地滑行一般,向前飞驰。
酒仙边走边道:“如果不是自己酒瘾大,总静不下心来,我这酒葫芦早练成御空而行的法宝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只能在水里漂着。”他这句话似是向许世杰说的,又似自言自语,因他先前嘱咐不可出声,许世杰不敢接口。
法宝修炼的难易等级,许世杰曾听师父详细说过,修炼水中漂浮载人等固然不易,可是与御空之术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了。心想以酒仙如此人物都没有练成御空之术,那自是极难了。
如此不眠不休的走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早上,三人到了一个小镇,找了家饭店,随便吃了点东西。许凤鸣经过一夜颠簸,已然醒转,伤势虽未好转,但所幸也未加重,也跟着吃了碗面。
用过饭后,三人继续前行,许凤鸣虽已醒转,但身体甚弱,加之人小腿短,又不会武功,依旧由酒仙和许世杰二人轮流背抱。闹市之中不便施展轻功,穿过小镇,到无人空旷之处,依旧如前般飞速前行。
又经过一日一夜的奔波,三人终于到达了安徽境内的凝碧峰,顺着山道前行,来到了一处高崖之上,数间茅屋矗立其间,竹篱之外,一块七尺左右的四方巨石悬于崖壁之上,只有三分之一与悬崖重叠,有三分之二伸出崖外,悬空而立,不知道为什么竟不倾斜掉落,也不知是人力所为还是天然形成。
更奇的是,这个巨石并不同于普通的山石,而是通体晶莹剔透,雪白如脂。酒仙看出许世杰的疑惑,在旁解释:“这是那老怪物从东海之滨运回来的,再以法力将它固定到了这里,欺雪崖由此得名。”
许世杰“哦”了一声,虽有很多疑惑,也不及细问,既已到了这里,许凤鸣便有救了,当下朗声说道:“东海听潮阁弟子许世杰有要事求见医仙。”话声在山谷回荡,回声传来,余音袅袅,却没人回答。
许世杰心下先凉了半截,但总还存有一丝希望,继续说道:“晚辈知前辈不喜外人打扰,只是小儿身受青海梅花坞银针之毒,天下只有前辈解得,故此不揣冒昧前来求医,前辈既是金仙不死之身,更应体念上天好生之德,救小儿一命!”仍是没有回应。
酒仙早已等得老大不耐,这时亢声说道:“故人来访,你这老鬼还要摆架子吗?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的老窝,看你出不出来。”突然传来一阵细若游丝的声音:“你烧烧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声音似在数里之外,但群峰回响,似是从四面同时有人说话,每个字都听得清晰异常。
许世杰心下暗暗纳罕,想不到这两位当世修仙界前辈,竟也如世俗之人一样,说话行事完全依照本心,并无高人的飘逸,而是充满烟火气。
酒仙听到医仙的回话,哈哈大笑,朗声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医仙不再答话,转瞬间山巅白影一闪,一个白袍老者背负药篓,手里拿着一根拇指粗细、鹿角形状的拐杖。刚在山巅出现,再一晃,已来到了三人面前。
许世杰心下既惊且佩,心想这位医仙的本事这样大,凤鸣有救了,当下躬身行礼:“晚辈许世杰,拜见前辈。”医仙举手还礼,鹿角杖一摆,搭在了许凤鸣的前胸位置,面色略微凝重,随即眉头一展,脸上现出了温和的笑容。
医仙自打出现之后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许世杰都看在眼里,他开始时的凝重表情令许世杰心中一震,以为儿子病情有了什么大的变故,待他眉头舒展,这才暗地里长吁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