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殷如行皱皱鼻子。车厢里的热气一阵阵的往外冒，和外界的冷空气交叠，凝成丝丝氤氲的白雾。马车里好像很暖和。这对殷如行来说有这无上的诱惑。</p>
白陌尘体贴的笑了笑：“外头冷，殷姑娘，既然碰上了不妨上车来，我带你一程。”</p>
殷如行闻言喜不自胜，连声道：“多谢。”迫不及待的爬上了马车。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那车夫她见过。不就是那年在江城，跟在白陌尘身边的侍卫么？</p>
马车里很温暖。炭火烧的旺旺的。车厢一角还支了个小炉子，上面炖着一壶开水。白陌尘取过一只精巧的小铜盆，先倒了些冷水，再兑上热水，拿过一块干净的手帕，一同递给她：“擦把脸吧。怎的弄成了这个样子。乍一见，还以为你是从泥堆里钻出来的。”</p>
殷如行接过手帕，温热的水意驱走了脸上了寒凉。她边擦边解释：“外头风大，我身上没带膏脂，若不弄些东西，只一天下来，皮肤就要开裂了。再说，这样也安全些。”</p>
随着她的擦拭，一张出尘的容颜再度出现在白陌尘眼中。容色依旧，眉角添了风霜之色，肌肤也没有以前的那般细腻柔嫩。然而这样的殷如行却比在祺城时更加吸引人，似乎多了几许光彩摄人的神韵。</p>
见她清洁完了，白陌尘翻出放冻裂的膏脂，视线扫过她一双生了冻疮的手，不由皱起眉头：“怎么手成了这样？”赶忙开箱子找冻伤药膏。</p>
殷如行叹了口气。能保住命逃出来就不错了，冻疮只是小意思。</p>
白陌尘取出一根银簪，在火上烤了烤，挑出冻伤药膏给她摸在手伤处，涂了厚厚一层。又取出白布裁成细条，将她的手分开十指层层包裹：“一会儿会有些痒，千万忍住了。就这样用药，过个十来天就能好些了。”</p>
“十来天？”殷如行瞅瞅自己裹成了两个粽子的手，苦恼道：“那我不是什么事都干不成了？”</p>
“你要干什么事？”白陌尘立刻反问。</p>
“太多啦！”殷如行理所当然的脱口而出，“捡柴、生火、打水、做饭……一个人赶路有很多事要靠两只手的。”</p>
白陌尘微微一笑：“你要去哪儿，我送你。”</p>
“啊？”殷如行心下微动，“这……太麻烦了，你有自己的事要办的吧。”</p>
“不妨事。”白陌尘正色道，“我外出游历，本就随心随意。这次是想回鄢都的。顺路送你一程也无妨。出门在外，本就靠朋友相助，便是个陌生人求助，也该尽绵薄之力。殷姑娘你无须介怀。”</p>
殷如行沉默下来。白陌尘的提议太有诱惑。照之前的几次交往来看，这人还是很有君子古风的。害她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她现在身上背的案子太多。祉地、禧地，都是危险之处。白陌尘一向在上流社会行走，这万一碰见上两个案子里的熟人，她不就死定了？</p>
可如果靠她一个人，能不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走到苏雷身边都成问题。</p>
两难之下，她沉默了很久。白陌尘很有耐心，也不催她。小炉上的水开了，他取出茶叶，泡了两杯热茶，递过一杯：“喝点儿茶暖暖身子。”</p>
殷如行捧着杯子，慢慢啜饮。喝干了一杯茶，温暖完腹内五脏，才缓缓的道：“我，惹了一些麻烦……”</p>
白陌尘不动声色的给她续上水，没有接话，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聆听。</p>
“我不能和祉地官府接触，也不能让禧地官府中人见到。甚至只是见些上层人士都很危险。”她娓娓道来。随着她的叙说，单薄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竟带出了一丝惊心动魄：“不能让人知道我是殷如行，不然我就会送命。即便是伪装，也很危险。因为说不定在哪个角落里就有曾见过我那张脸的人。然后，带来的后果是万劫不复。如果被发现了，我一定是活不成的。”</p>
她的叙说其实很混乱，并没有说出危险的来源和原因。但声音里的恐惧和害怕却真实的透人心底。白陌尘没有追问，认认真真的答道：“既然禧和祉都很危险，那就去别的地方好了。天下又不是只有这两处。”</p>
殷如行怔了一下，叹气道：“你说的我何尝没有想过。但是……我中了凝气掌，若不能找高手化解，活不过一个月。”</p>
“凝气掌！”白陌尘脸色一变，正色道：“殷姑娘，在下略通医术，可否让在下给你搭个脉？”</p>
殷如行伸出手腕，满怀希望：“你会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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