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被抬回寝室的时候全身都抽搐着,嘴里不时发出阵阵尖声的低吼,寝室里的同学战战兢兢的看着那个扭曲成一团的男孩不知所措。
“他该不会又要喝血吧?”众人唏嘘着“可是从外面饭店买来的狗血好象已经用完了”
“华啊,你要挺住,医生说你其实不用吸血就能复原的”刘斌不停的揉着李华的手和脸“刘归、石磊,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来啊,快和我一起揉啊”
半个小时后,李华终究平静了下来,脚下的泡沫床垫被他踢的零七八碎、额头上的汗珠肆虐的在他脸上流淌着,之前疵牙咧嘴的那张面颊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一切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都怪我!李华一开始发病的时候,我以为他只是中了邪,就用了家乡的土办法,在……在他头上抹了点狗血……辟邪”刘斌懊恼的、轻轻的拍打着李华“结果他……他却用手把狗血放嘴里吮吸……之后他每次犯病就都嚷着要吸血”
“他喜欢睡这种泡沫床垫?”我不解的问。
“哦,不是的,他每次犯病都会在地上打滚,我怕地上太凉,所以才买了这个东西”刘斌答。
我认真的端详着眼前的这个男孩,一身深蓝色的运动服宽绰的套在瘦瘦的的身子上、黝黑的皮肤上泛着些许的汗珠、双手轻盈的搭在李华身上、一双小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认真的看着李华,眼睛里漾出的焦急神色让我万分感动。
“谢谢你”我抓住男孩的手“中国好舍友,你,当之无愧!”
“喂?我说你们俩墨迹够了没有啊?到底有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啊?”
“鬼子!说话别这么大声”刘斌站了起来“小心吵醒李华!石磊啊,他是刘归,外号鬼子”
那天他们带我一起翻看了很多精神科类别的杂志,“癔病性人格”“歇斯底里型人格”等字眼在页面上恶魔般冲击着我的眼睛。杂志上的条条血迹,更让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些血迹是怎么弄的啊?”
“都是李华抓的啊,他犯病的时候就会到处乱抓,有一次还……还咬人了”刘斌低着头摩挲着那些皱皱巴巴的纸张。
“医生说李华是精神和心理上都受到了重创才会变成这样的”刘归显得有点急燥“我们找你来就是想一起找个妥当的办法尽快修复李华内心的创伤”
我的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李华似乎被吵醒了,他的眼皮重重的抖动了几下却又翻了个身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着。
“莫然?”我呢喃着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是莫然么?”我用力眨着眼睛、惊喜的看着手机屏幕上莫然寝室的座机号码问。
“哦,学长,刚才你找我了么?”
“刚才?没有啊……我在”我想说我在李华这里,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哦,刚才寝室的同学说有个男生打电话找我……接电话的同学转告我说是我学长打的、我还以为是你呢”我听到电话那边一阵哄笑,杂乱的女孩的笑声几乎淹没了莫然的声音。
“谁?莫然?”刘归的眼睛瞪的溜圆。
“哦……这样啊。没关系,你能打电话给我,我很高兴呢”我受宠若惊的、语无伦次的说着。
“莫然……”李华忽然睁开了眼睛,似乎想要挣扎着坐起来的神色。
“快挂电话,小心刺激到他”刘斌看到李华的表情、着急的示意我挂电话、然后慌张的跑到李华身边坐下、他用手掌轻敲着李华的身子,像炎炎夏日哄孩子睡午觉的温和慈祥的母亲。
那天和莫然的通话就那样仓促的结束了、久违的声音漫过耳际的时候我有种春暖花开、枯木逢春的喜悦。“莫然心里其实还是挂念我的,难道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