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别人刚刚把悲伤埋葬的时候、沉默是最好的关怀。”好多年之后莫然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也许就是从这次事故中得到的告戒吧。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老师不在学校的这些天有谁欺负你了么?”唐老师摸着莫然的额头关切地问。
“没有啊。”莫然挣扎着坐起来。
“医生说你晕倒不是健康状况的问题、说是你有巨大的心理压力。”老太太边给莫然垫枕头、边焦虑地说。
“没事……我很好”莫然眼圈一热、呜咽了起来。其实她明白自己内心对唐老师家现状的不解和焦虑、可是她必须沉默,她不想再拨开她们的伤口。
莫然是在家中静养几天之后才上学的。每天晚上9点半,唐老师都会和往常一样给莫然补课。莫然可以感觉到唐老师内心的落寞、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唐老师,每次补课她都小心翼翼地垂着脑袋、她不忍心看到老师眼睛深处的悲凉与孤苦。
“莫然、你恨老师么?”唐老师的话让莫然很惊讶。
“老师、您对我很好啊、我怎么会……”莫然像拨浪鼓一样摇着脑袋。
“同样是死,刘柳死了只赔偿58万、她表姐却有20万,你难道不恨老师的无能么?”唐老师的情绪有点激动。
“即使是20万又怎样呢?刘柳已经死了”莫然呜咽着“再说,也是因为户口的问题啊”
“户口”老师几乎是有点抓狂了“刘柳死的时候、我以为虽然58万比20万少,但也差不多了……直到乐乐死了之后、我才明白,那种丧子之痛怎能用金钱来弥补!”唐老师终于泣不成声……
莫然像个大人一样用力地抱着唐老师、她强忍着泪水,轻声安慰着。
“老师看到你、就会想起刘柳,就会想起乐乐”唐老师的话让莫然顿住了,她的身体打了一个冷颤。
“唐老师……乐乐是怎么……死的?”莫然怯怯地问。
“她只有7岁啊……”老师又一次泣不成声。
那个晚上,莫然知道了关于乐乐的事情。乐乐的父亲原本是个医生,因为揭露不合格的医疗器械受到医院的排挤。年幼的乐乐跟着父亲东奔西走、在一次车祸里丧失了生命。
“在医院抢救的时候、乐乐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我能感受到她的手慢慢变的僵硬……我看到魔鬼一点点把她带走,我救不了乐乐……”老师大口地喘着粗气、莫然流着眼泪轻轻拍着老师的后背。
“乐乐为什么不和您在一起呢?”莫然小心地问。
“法院把她判给她父亲了。”
“法院?”莫然又一次为自己曾经对老师的抵触情绪懊恼了,她觉得老师和母亲一样,都是可怜的女人。
莫然想问老师为什么要和乐乐的爸爸分开,可终究还是没问。她记得母亲在世的时候最忌讳莫然冲他要爸爸了,每每总是阴着脸说“你只有妈妈。”
“乐乐她爸是个好人。”老师说这句话的时候、莫然狠狠的吃了一惊。
“那怎么还离婚了呢……”莫然的眼睛瞪的溜圆。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相爱却不能相依”唐老师哽咽着说。唐老师说的世界让莫然很不解,可是她没敢多问,只是默默地把这句话记住了。
多年之后,当莫然成为校花被全世界追捧的时候,她总是用“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来回绝对方。后来莫然告诉我,她每每说这句话的时候都觉得玷污了唐老师的爱情,因为她用了唐老师那个“不是一个世界”的理论。
那个晚上唐老师和莫然躺在一张床上说了好久的话。那时莫然才明白、其实每个女人都是脆弱的、哪怕你看到的是个温婉坚强的女子,她都会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把她的喜怒哀乐以加倍的能量通通发泄出来,宛如弹簧一般。莫然说在她脑子里没有父亲这个概念,甚至没有男人的概念,但唐老师的话却让她想了解男人,确切地说是想了解乐乐的父亲。“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让唐老师如此挂怀、又如此伤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