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莫说钱公公,就连四喜都愣住了。
可有什么办法,君无戏言,陛下已下旨,他们做奴才的只有听从不是么?
待出了御书房,钱公公的眉头皱得似千层饼。
他是知晓帝王心中所想的,必定是放不下那位姑娘。可那位姑娘到底是谁?
四喜更是郁闷,他才接手了送牌子的工作,还没做几日呢,陛下便说不用送了。
“义父,您说皇上到底怎么想的呢?这后宫娘娘个个貌美如花,皇上怎么便舍得……”
“哎……咱们皇上啊,可并非一般的男子。”
钱公公在前面走着,四喜弓着身子跟随在后,他四下望了望,见没什么人,便压低声音说道:“义父,孩儿听许多人说咱们皇上薄情寡义,如今看来确实不假呢!”
“你懂什么?”
钱公公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横了一眼四喜,又缓着语气说:“皇上不是薄情,是痴情!你不懂!”
“痴情?”
四喜不明白地挠挠头,小声道:“孩儿怎么没看出皇上对哪位娘娘痴情呢?莫不是皇上隐藏着心思?唔,真是圣心难懂!”
“咱们皇上的心比那海底针还深,揣摩圣意岂有那么容易?”
钱公公继续往前走,嘴里不停歇着说:“在皇上身边侍奉,便要学会装傻充愣、装聋作哑!如此,才活得长久,才会前途无量!”
“装傻充愣、装聋作哑?义父这是何意?”
“该知晓的你知晓,不该知晓的便不知晓。该看见的看见,不该看见的便没有看见。该听见的听见,不该听见的,便没有听见,懂?”
“……呃,不,不太懂!”
“你呀,且学着呢!”
四喜是真不太明白义父的话,但他知晓,义父伺候先皇二十多年,如今又伺候新皇,必定有巧妙的生存技能。他只需多看多学、少说话。
宫妃有孕,百里陌溪觉得自己似是完成了某种任务,日后再也不用翻牌子宠幸他不爱的女人,再也不用背负着背叛心爱人的心情,只觉全身轻松。
尽管如此,这一夜的他,还是辗转难眠。
但凡闭上眼,他就会恍然看到沐晴柔的影子,脑海里还会想起她中毒身亡时的每一个细枝末节。
百里陌溪从未觉得人生如此难熬。
他遗憾自己没有成为她心底的那个人,也遗憾自己与她没有半分夫妻情义,至少她对他,没有!
凉凉的夜风吹进寝宫,仿佛吹进了他的心里,冷得他哆嗦。
百里陌溪从龙榻上坐起身,在黑暗中独自回忆往昔。
一个“痛”字,已无法形容他的心情。
佳人颜如玉,奈何似云烟。
“柔儿……”
沐晴柔一行人离开鳄梨城,马不停蹄地往魔玉谷的方向行进。夜里便就地露营。几位夫君为了照顾她,特地安排了一辆马车,让她可以在马车里休息。
这夜,沐晴柔突然在梦中惊醒。她梦到了百里孤城……
醒来后,竟然有些失眠了。
梦里那个人没有从前的滑头,也没有那么深不可测。他的眼神真诚,且爱意浓浓,嘴里似说着什么,可沐晴柔一句也听不清。
沐晴柔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梦到他,在榻上纠结一阵后,才发现原本躺在身边的律风不见了,而被窝里还温热,该是离开不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