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朱家曾经的帝姓世家，曾经的第一世家但现在，他们也只和姬家和陈家和段家，和无数曾经强大的世家一样，在伟大历史和悲惨现实的双重煎熬中，动弹不得，慢慢朽化。．23us．</p>
说别家风凉话也就罢了，说人家段家，你亏不亏心啊</p>
孤儿寡母，本就不足据守神州，无能而占沃土就我们不反，也总会有别家要反。</p>
是啊是啊但问题是别家反了，可未必会把前代世家逼到走投无路，要整族大逃亡啊</p>
尖锐的反诘，正代表着开京赵家入主帝姓时的一段血色历史，而在开京赵家治世的三百来年中，这更一直是为人讳言的禁忌，但在敖开心，是向来什么话也敢说的。</p>
这就是疯子的好处啦谁会和一个疯子计较呢</p>
说实话，我们并没有逼迫段家。</p>
沉默许久，帝象先突然开口，说出的是一直也无人知晓的秘辛。</p>
三百年前，以朝中第一重臣的身份，赵家与结为姻亲的刘家联手，推翻掉南楚段家的统治，这过程中，他们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因为，不知为何，在以霸王之姿夺取天下的帝无兖之后，段家连续数代帝者皆驰武修文，而好容易出了稍有进取之心的帝者，却英年而逝，留下了手中再没有任何本钱的孤儿寡母，在大夏历史来说，这种时候，所能指望的，也只是还有足够强大的外戚。</p>
当然够强，而且是最强因为，那就是我们赵家。</p>
因为这样，朝中甚至连殉死的忠臣也都没有，也因为这样，在朝代更替后，赵家依据历代以来的习惯，给段家以甚为优渥的待遇，赐公爵，食两县之地，许世代罔替，更颁下代表着至高荣耀的免死铁券总之，虽然没有实权，但表面上的荣宠，就还要超过拥立有功的刘家。</p>
但是正如每个故事一样，在这种时候，总是难以避免的要出现但是，约莫半年之后，不过十一二岁的段家幼子竟暴病身亡，而之后，高大光鲜的段府更在夜间突然起火，尽管府邸占地甚广，但火头在数个地方同时烧起，极猛极快，很短的时间内，已烧成一片白地。</p>
而那里面，更被翻出来几百具尸体几百具，皆带着残忍伤口，和被烧到完全不能分辨的尸体。</p>
很熟练的补充下去，因为一直到这个地方，敖开心都相当熟悉，他甚至还知道多种不同的解释：从当时的天子图谋臣妻未遂，而以异果相赐，活活泻死了小公爵到某个夜里的一首怨诗被人悄悄抄走，从而召来下有牵机的药酒当然，每个说法到最后都是一样：幼子身亡的段夫人，悲痛欲绝，到了想要刺杀皇帝的地步，从而召来了灭门之祸。</p>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那一场火，谁都没有我们意外。</p>
苦笑着，帝象先告诉敖开心，各种传说，都只是传说事实是，视段家只是一只死老虎，赵家根本未对他们有任何提防之心，至于什么株林之丑，海陵之恶之类的，更只是口口相传中的胡说八道。</p>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一直都想搞清楚，他们到底在保守着什么，又带走了什么。</p>
应该说，曾经的赵小姐，亡国的段夫人，的确是出嫁从夫的标本之一，尽管本姓赵，但当她的兄弟仗剑上殿时，她却毫不留情的发出连续的诅咒，更因愤怒和悲痛而昏倒殿上，之后是完全不肯再见赵家的任何人，很多人都相信，只是为了抚养自己的儿子长大，她才没有直接结束自己的生命。</p>
不过，我想，害死她儿子的，大概正是她自己</p>
一直影影绰绰的知道一件事段家，似乎保守着一样东西，一样能带来强大力量的东西但连续数代皆没有出现武道强人，当轻松的造反成功时，赵家更认为，那应该只是一个传说。</p>
但，也许，不是传说</p>
声音竟也带了一点点颤抖，态度更变得认真，因为，敖开心已想到了那可能的答案，一瞬间，他甚至感到了背后的战栗。</p>
为了练功她，她逼死了自己的儿子</p>
至少，三百多年以来，我们一直是这样想的。</p>
但，这仍不能解释很多东西，比如，既然不是赵家下得手，为什么段家会在一夜间被灭门</p>
段家信秃子信了好几代根本就没作过什么狠事，谁会那么恨他们恨到要不惜灭门，而且既然不是你们作得，那就意味着帝京将军衙门是真得没有发现，也就是说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人杀光，把房子也烧了</p>
谁知道啊</p>
拍拍敖开心，帝象先苦笑道：别想了，这么好想的话，几百年前我们就想出来了说着就又低头看手里的资料，道：还是先看看朱家的资料吧却听砰得一声，敖开心竟将手中茶杯捏的粉碎</p>
你你怎么了</p>
猛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敖开心吃了暗算，急起身，却见敖开心脸上竟有恐惧之意</p>
象先在瓜都你用得那个东西是不是，得自当年的段家</p>
一怔，脸上却立就再没有任何了任何表情，微微点头，帝象先一面坐下，一面道：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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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通为什么长庚似乎是决心要避免和袁当对决，但也没有花太多时间去想，因为，云冲波很高兴的发现，蹈海胸中翻翻滚滚的，正是自己最在意最想知道的事情。</p>
幸好啊，还以为再没机会知道了呢</p>
在你心目中，不死者到底算是什么呢</p>
反复思考了很久，云冲波一直也想不出自己会怎样回答，但，只微微一顿，蹈海已很快的给出了答案。</p>
应天而生导天下至太平。</p>
真好，真是豪气，好有志气，好有责任感好惭愧啊。</p>
一时间自惭形秽，却听袁当低声笑道：很好和我想得果然一样便觉蹈海一滞，胸中怒气油然而生。</p>
所以你总是冲杀在前所以，你总是想当表率轻笑几声，袁当突然道：告诉我，你真得还喜欢吃狗肉吗</p>
你你想说什么</p>
一下子失去掉平静，蹈海甚至不自觉退了半步，却见袁当的目光中似乎已带上几分嘲弄，却又有些自己完全没法看懂的东西。</p>
其实，早在那一年，我就可以杀掉你</p>
袁当所说的，自然是蹈海尚未成长的那一战，孟津牺牲，姬北来也莫名其妙的死掉，却成全了蹈海的名声。</p>
而之后，我也完全可以送你和风月一起去</p>
那一战，在正式的解释，都指袁当是顾忌正在赶来的浑天，而放弃掉最后一击但，蹈海却知道，要杀掉那个完全昏迷的自己，在袁当，真是连一指之力也用不着。</p>
而那一次，你们设埋伏好家伙，真是个好计谋，我十年经营，终于因那一刀而毁大势自此而逆，而你，更正式成为小天国的战神，成为了和我一样，只凭一个名字就能给部下以信心的神话。</p>
而那次也一样，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把我杀掉事实上，我本来也是带着必死的心去砍那一刀的。</p>
自家事，自家知，只得九级力量，却好得比已届神域的浑天更快，虽然对外以袁当遇袭在先，难出全力来解释，但对自己，蹈海却一直怀疑，那一掌，袁当仍然是有手下留情。</p>
我一直这样怀疑，但现在，我更已经可以确定三次相遇，你三次手下留情为什么</p>
为什么</p>
发出低沉的笑声，袁当上下打量着蹈海，缓缓道：我放过你，是因为我嫉妒你我放过你，是因为我想害你我放过你，是因为我在等你</p>
等待，你的堕落。</p>
你作梦</p>
怒气终于涌动而出，也不管自己的出手有多么不智，蹈海全力挥刀，重重斩向袁当。</p>
想这样伤到我才是作梦</p>
大笑声中，袁当微一侧身已避去刀锋，跟着重拳连发，转眼已将蹈海的护体气劲打破，却被反手刀稍稍阻住，跟着，蹈海收手跃开，袁当也停手不前。</p>
我若愿意，绝对可以把你杀在这里蹈海兄。</p>
但那样的你，也必定会死在东王手下。</p>
斩钉截铁的回答，一时令袁当也告无语，之后，他轻声的笑起来，并摆着手。</p>
不不用激我，我不会杀你的我说过，我想等着等着你的堕落。</p>
而我也说过你作梦。</p>
声音不再激动，却反而有了更多的威严和说服力，蹈海反手按刀，脸色铁青，道：不死者的出现是为了救世不死者永远不会堕落。</p>
不会堕落是吗</p>
先是似乎强忍着的低笑，之后渐大，很快，就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大笑，连泪花也都迸出，袁当笑得几乎疯狂令蹈海一时也陷入错愕，竟忘掉了自己现下更应该愤怒。</p>
蹈海兄啊你的自信，让我同情，让我很同情啊</p>
几乎连牙齿也都咬碎，却强忍着，没有出刀，蹈海一字字道：你笑完了么</p>
完不，没有今天是笑不完的</p>
捧着肚子，半弯着身，袁当却突然道：蹈海兄，你不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懦夫么</p>
刚刚还在狂笑，但一转眼，袁当的声音已变得冰冷冰冷，更微微颤抖着，带着一种残酷的韵律。</p>
你说自己不会堕落但，你堕落过么</p>
你痛恨你部下的改变，可你自己难道不早就一想到狗肉烧饼就想要呕吐了么你难道没有想过试一次纵情宴乐你难道没想过试一次千金豪赌你难道没想过女人，想过很多的不同的女人蹈海兄啊你甚至不敢让自己去面对这些堕落，你又怎能说自己绝对不会堕落</p>
我承认，我有想过，我承认我不敢面对袁当，你说得都对。</p>
面无表情，蹈海手按刀柄，木然道：我更要承认你的确对我知道很多，了解很多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袁当</p>
不死者的存在，是为了救世，我们所承担的，是天下百姓的希望，是千百年累积下的信任，所以我们不会堕落，也不能堕落</p>
千百年以来，不死者一次又一次的转世，一次又一次的战死但我们当中，从来无人堕落而我更相信，直到永世我们中也不会有人堕落</p>
袁当，我们不死者，是在为了理想而战斗啊</p>
唔唔，的确是好有气魄的回答喔，但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所以，我也可以感到光荣吧这也是我说的话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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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至此，却出现了模糊的波动，努力回忆着袁当最后说了些什么，云冲波却突然被一种外来的压迫感而惊动。</p>
那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一种如针一样尖锐冰冷，又如槌一样霸道凶悍的奇怪的感觉。</p>
一下子屏去掉回忆，收慑心神，蹈海迅速抬头，更听到长庚的叹息从左侧传来。</p>
你到底还是来了你可知道，我有多不希望你的出现</p>
我也一样。</p>
温和的回答，正是袁当的声音，没有带任何部下，他一个人，空着手，站在前方的崖顶。</p>
我犹豫了三天，思考了三天，整整三天，我不止一次的想要放过你们但到最后，我还是抵制不了这个诱惑一个，一次杀掉三名不死者的诱惑。</p>
温和的笑着，他看向蹈海，更扬手打了一个招呼。</p>
总之，很抱歉，蹈海兄或者该你自己说抱歉更好一些因为你的回答，因为你那个漂亮和极具说服力的回答，我决定给你以信任和尊重，我决定不再等待你的堕落了。</p>
那么，此时，此地请，请你就死在这里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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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人中东王是术士，我就算是没有战力，而蹈海他在力量上仍比你为差，可就算这样，你要杀掉我们，还是要付出太多代价所以，我想不通，我真得想不通。</p>
仍然从容冷静，长庚一只手轻轻按着马头，并无半点紧张之意。</p>
代价当然会付，但却不会是你们想的太多</p>
并没有立刻攻下，袁当的态度，甚至较长庚更加从容，似乎，眼前一切，早已经是注定。</p>
袁当啊其实，从你一开始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就在感到奇怪你的你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奇怪而一直以来，我也在作出努力，避免掉我们间的死斗</p>
顿一顿，长庚慢慢道：就算现在，只要你肯离去，我们的协议就仍然有效，我们仍然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话说半句，却比说二十句更加有效率呢</p>
冷冷的笑着，袁当道：可以直言啊，袁某明白你的意思。</p>
我是一个人，空手这当然也得赐于你们的协议，剥夺掉我的凤门，以此来约束我的战力。</p>
但你们又是否知道</p>
以袁当之力，又何需区区一把御天神兵</p>
说出或者天下任何强者都不敢说的豪语，袁当双臂微举，已掀起扑天烈焰，似两只巨大的翅膀，高高扬起。</p>